视线对上的瞬间,薄晴烟掐着烟吐了口雾气。还是修理师傅打破了气氛,“小林,外面雨那么大,快进来。”“嗯,这就来。”声音平平淡淡,带了几分硬朗的少年气,混着湿漉漉的雨水,听不出什么情绪。“哦对,这车是那边坐着的那位薄女士的,你帮着弄能快点,我要去查查库存的配件。”话音落,那道人影踏进了修理厂的门。湿漉漉的足迹蔓延,水声顺着衣服滴在了地面,男生察觉到薄晴烟的视线,懒懒地睁开眼瞥过来。他的个头很高,被打湿的衣服紧贴着精壮的上身,窄腰宽背,颇有几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头发被雨水浇得趴了下去,眼睛沉澈明亮,湿漉漉的睫毛簇着,瞥了眼又淡淡地收回去。模样清隽,看起来有些散漫,又有点少年的乖戾。见薄晴烟盯着男生看半天,像是不大信任对方技术的模样,中年男人郑重其事地朝她介绍道:“薄小姐,你别看小林年纪不大,但是手头功夫不错,干活麻利。”“小林?”薄晴烟轻咬齿间出声,眼眸抬起。“嗯,他叫林霁青。我们这招聘来的暑期临时工,好像是上了大学吧,年纪不大。”中年男人抓了抓头发,“但肯定是成年,我们这修理厂都是本分人,干不来雇佣童工的事。”说话间,林霁青已经走到了车旁。他握着扳手的掌心使了些力气,手背蓦地青筋凸起。脸颊两侧的发梢还湿着,雨水正顺着脸部轮廓往下滑。许是嫌雨水挡眼,他直起腰抹了把脸,手指骨节清晰分明。腰间的衬衫贴合在肌肉上,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力度延伸扩展,腹部肌肉漂亮流畅的线条展露无疑。一阵潮湿的冷风从窗口溜进来,莫名的一阵凉意。林霁青随手扯了件白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他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薄晴烟的面前。“这车,今天修不好。”他声清浅,在此时安静的修理厂内,衬得有几分磁。临近深夜,暴雨仍旧没有丁点儿要停歇的意思。天又沉又闷,浓稠的夜色涣散在光线昏暗的路灯下,雨势渐浓。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地敲响。薄晴烟从包里拿出薄荷烟,圆润光滑的指甲涂着明艳的红,拇指跟着蹭燃打火机。看着细细丝丝的烟雾缭绕,她走到窗前推开了道缝隙,烟味很快就被吹散。溜进的风对着她吹,雨难免要跟着潲进来。回来路上的车祸她还没跟老薄说,薄晴烟也正头疼该怎么交代,虽然她没受什么伤,甚至连个轻微的蹭破皮都没有,但依照老薄的性格,恐怕要说教她三天三夜还不算完。搞不好给她报个安全培训班都有可能。思来想去,这事还是暂时压住不提。薄晴烟眯起眼睛,等回过神来,烟已经烧到了尾端,她下意识地抖了抖。其实她烟瘾不重,只是很喜欢这烟的冰薄荷味道,所以抽的牌子也很固定。楚梁也曾劝过她戒烟,他的口头禅就是女孩子家家的抽烟不好,虽说薄晴烟自认为女生抽烟没什么问题,但总归是个不良习惯。薄晴烟撩起垂落的发丝,和楚梁在一起前,感情对她来说就是快餐,尽管每段感情她对待的态度还是认真的,但她坚信感情这种事,合则来,不合就分。谢冉冉还调侃过她是海王,多少帅哥弟弟也是说换就换。原因无他,年轻的时候她不喜欢人与人间纠缠又繁琐的亲密关系,空洞且没意义。楚梁算是改变了薄晴烟的一部分,可惜,现在又还给了她。结束这段关系,薄晴烟只想放松段时间,楚梁也好,其他人也罢,不过都是消遣。薄晴烟住的公寓在十八层,远瞧着,几乎俯瞰整座城市,朦胧雾霭的湿气笼着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尽收眼底。繁华都市,万家灯火。泡过热水澡后的身躯似乎格外疲惫,这会儿她就懒懒地靠在窗边发呆,如果不是电话铃声响起来的话,薄晴烟恐怕能这么放空自己一两个小时。电话是高崇宁打过来的,她的顶头上司。“姑奶奶,你怎么私聊消息都不应,群里发的通知也不回复。”高崇宁怨声载道的哀嚎声穿透话筒,几乎要逼到她的面前,“今晚十点和客户的视频会议啊!!”薄晴烟的沉默给了高崇宁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电话里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恨不得要冲破天花板般。“知道了,没忘。”薄晴烟被他喊的耳朵痛,稍显不耐烦地将手机拿远了些。瞥了眼墙面时钟的时间,才九点十五,这不是还来得及么?请个假也不能安生。她边敷衍自己的顶头上司,边漫不经心地翻找包里。今早请假请的匆忙,视频会议要用的东西,她记得她都放在优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