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与《神曲》:
佩特里曾把博杜安比喻为他的引导人维吉尔和天使贝雅特丽齐。
在谈起耶稣和抹大拉之前,博杜安和佩特里提起了世界的中心——博杜安知道对但丁来说,世界的中心点在卢奇菲罗的屁股上,这一看法出自《神曲》地狱篇的结尾,随后维吉尔和但丁就经过地心离开了地狱。
博杜安知道地狱如何走,这预示着他会把佩特里领出地狱,使佩特里个人得救。
其实全文多次提到《神曲》,文章第一章的序言即是《神曲》地狱篇也是《神曲》全篇的初始几句。博杜安在图书馆找到过《神圣喜剧》,《神圣喜剧》是《神曲》的直译名称。
-戴荆棘冠的耶稣:
除了与抹大拉一起出现的耶稣外,文章中也出现过单独的耶稣。
耶稣赴死前不再避讳承认自己是神之子,所有人都以为耶稣即将得到现世的光荣。在门徒的欢呼激动中,耶稣的心情沉重无比——他明白自己只是要赴死。佩特里不再隐瞒身份,不代表着他即将得到爱情,只意味着他即将面对一切。
博杜安和佩特里在波各亚教堂前喝啤酒的时候,波各亚教堂的彩绘玻璃上有戴荆棘冠的耶稣:耶稣被戴上荆棘冠,不久后被钉上十字架死亡,然后复活。戴荆棘冠的耶稣暗示着佩特里马上要面对最黑暗之刻,并迎来复活。
*关于人物性格:
在故事前期,佩特里和博杜安在一起越高兴,一个人的时候情绪反差就越大。
佩特里是一个更倾向于感情的人,所以在波各亚再看见博杜安,他真的搭讪了。当他和博杜安走到中途,他发现他们两个已经深陷,他必须做出反应。
第10章《杏仁之苦》的序言出自《奥勃洛莫夫》中奥勃洛莫夫的分手信,原文是“我们彼此相爱得如此突然,如此快速,好像我们两人都突然病倒了,使得我们不能早一点清醒……我每天都在想:‘不能再迷误了,我得停住脚步。这取决于我。’可是我还是继续执迷不悟……昨天我才向我跌进去的深渊的深处看了一眼,我决定止步。”这是佩特里对自己不断挣扎的情感的注解。
如果说佩特里的气质具有浪漫性,博杜安则偏于古典。博杜安是理性而平静的,悲悯而宽容。在故事前期,博杜安相对被动。佩特里给出止步的暗示,博杜安并不追问,一切点到即止。佩特里了解这一点,所以他狡猾地用“女朋友”这个借口来暗示“博杜安,我们该止步了”,他无法直接残忍地告诉博杜安“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对待博杜安,佩特里既自信又自卑,他很清楚博杜安爱他,但是他害怕说出真相,他怕博杜安厌恶所谓的真正的他,佩特里无法承受“不要碰我”这句话。
博杜安和佩特里都过于认真,谁也没有轻易对待这段感情,所以佩特里不敢继续,博杜安因为佩特里的止步而止步。然而感情常常不服从于理智,一旦开始,不会轻易终止。
当佩特里选择再向博杜安打招呼的时候,佩特里应该已经决定面对一切了。耶稣被戴上荆棘冠,随即受刑死亡——对佩特里来说,他即将坦诚地面对博杜安,这种坦诚即是佩特里的受刑。耶稣自愿负担人类的罪孽死亡,佩特里的坦诚同样不出于外力的强迫。博杜安的双臂就是佩特里的十字架,佩特里将承受痛苦和死亡,但是他也因此才能复活。
博杜安正是能够救出佩特里的人,不论是从形而上的方面来说,还是从现实来说。
佩特里必须面对自己的父亲,他父亲的经历和他的经历是一个事件的两种呈现方式,本质都是要面对疾病,没有区别。疾病带来了佩特里对有罪(父亲)无罪(自身)、洁净与不洁净的迷茫——在第7章,博杜安否定了人们对原罪的指责:疾病与道德上的洁净与否无关,有没有病和有没有罪无关。
博杜安也的确救出了佩特里。
*义人约伯:罪与病
世人都在罪的辖制下,苦难是罪的结果。但是某人受苦可能并不是由于自己犯了罪。由某人受难推断某人必定犯过罪不成立。人们最终要消灭的是某个人的罪,而不是某个有罪的人。
疾病与罪有某些相似之处。疾病是人类的疾病,不是某个人的疾病。人们因得病而痛苦,但是病人本身可能并无过错。因此只因某人患病就推断某人必定不道德有过错是值得怀疑的。人们最终追求的是消灭某种疾病,而不是否定所有病人。
在第7章,佩特拉和博杜安提到了约伯。
撒旦质疑约伯对上帝的忠诚,上帝遂将约伯交给撒旦试探。在撒旦的控制下,约伯没有犯罪却家破人亡、身染重病。约伯的朋友以利法、比勒达、琐法见到约伯的惨状,据此推断约伯的苦难背后一定藏着鲜为人知的巨大罪恶,由安慰者转变为审判和指责者。然而约伯的确没有朋友所谓的巨大罪恶。琐法等人不肯承认约伯清白,本质上只是自欺欺人:一旦他们承认约伯没有犯罪却受难,则是承认清白者也会受难,因而他们也可能平白受难,甚至陷入比约伯更可怕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