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母仪天下,自然是宝相庄严不苟言笑的。”连槿对芷兰开解道,“皇后娘娘素来就是这样,对万事皆是淡淡的,并非针对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芷兰听闻,了然地点点头,“我之前也听闻皇后娘娘礼佛甚是虔诚,却没想到会是这般……好像什么都不在她的眼中。”她又低声对连槿耳语,“小连,你见过谢贵妃吗?我倒是觉得她比皇后更容易亲近。”
连槿想起谢如湄眼底那深不可测的笑意,心底就是一阵泛寒,赶紧对芷兰嘱咐道:“谢贵妃不是好相与的,你日后不要与她有过多交集。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贤良淑德。”
芷兰见连槿满脸的严肃认真,有些吃惊,“贵妃娘娘待我很好的……”
连槿摇摇头,无法将李绣姝与冰蟾瘴的事情告诉她,便只能含糊道:“我这些日子里,经历了不少可怕的事情,都与她脱不了关系。所以,”连槿紧紧攥着芷兰的手,“芷兰,你莫要与她有过多来往,她绝不简单。你一定要信我啊。”
芷兰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假思索地应道:“我信我信!我以后一定不再理会她了。”
连槿被芷兰的模样逗笑了,脑中绷紧的弦也松了下来,“我也不是让你非得将她拒之门外,她好歹位同副后,面子上的客套还是要的,只是对她……不止是对她,日后对宫中任何人,都得留个心眼,知道么?”
芷兰现在是最得天子宠爱的妃嫔,嫉妒眼红的后宫女人定不在少数,若不谨慎小心些,恐怕前些日子的砒霜之事还会重演。想到砒霜下毒一事,连槿总觉得沈秋心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下毒者另有其人……
芷兰银铃似的笑声却将她的思绪打断,“瞧你一副小老头的严肃模样,难道以后我对你也得留心眼么?”
连槿一愣,复而也笑了,“是啊,你眼下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小心我借着姐妹的情分来你这儿打秋风捞油水!”
二人一路笑闹着行至大雄宝殿台阶下,连槿忙忙止住笑声:“好了别闹了,在菩萨面前失仪可是罪过……”
“兰儿如此欢欣的笑声,朕还是头一次听见。”沉稳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台阶的方向传来,惊得欢笑嬉闹的二人都呆愣了片刻。
“拜见陛下!”连槿慌得直接埋头跪下,芷兰也颇为意外地掩嘴惊呼一声,“陛下如何来了?”
身着常服的天子笑声朗朗地从台阶走来,甚是宠溺地看向芷兰:“当然是为了朕的兰儿了。”看了眼芷兰身上单薄的衣裳,天子不禁皱眉:“你身子还弱着,擅自上山也不怕着凉。”说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下给芷兰披上,一边厉声呵斥跪伏一旁的连槿:“你这奴婢怎这般不知冷热,主子有个闪失,可是尔等担当得起的!”
“奴婢知罪。”连槿跪伏的姿势愈发低微,只希望天子能尽早让自己退下。
芷兰见连槿被无端训斥,急忙上前为她解围,“陛下误会了,她不是伺候妾的宫婢,她是与妾一同长大的姐妹。妾此番上山,也是为了来看她的。”
连槿虽然知道芷兰的辩解是为了自己,但她的一番话只会让天子对自己产生兴趣,自己反而更加难以脱身。
“哦?”果然天子看向那瘦弱颤抖的背影,脸上也浮起笑意,“怪不得兰儿笑声涟涟,原来是因为姐妹团聚之喜。”
天子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你既与兰儿是故交,日后便跟在兰儿身边,替她解解闷,也算成全你们的姐妹情谊。”
“谢陛下。”芷兰笑吟吟地朝天子谢恩,忙将僵硬的连槿从地上拉起,“小连,你听见了吗?陛下的安排你可欢喜?”
天子带笑的目光从芷兰脸上慢慢移向身侧的连槿,却在触到那清冷含愁的眼眸时,宛如被一道霹雳击中般,不敢置信地朝身后急急退出数步。
跟随在天子身侧的内监总管福海也瞧见了连槿的模样,同样惊愕不已,一时竟忘了上前搀扶身形摇晃的天子。
“陛下,您怎么了?”芷兰抬起欢喜的眼,却见天子眉头深锁,目光灼灼地盯着连槿。
福海也缓过劲来,忙上前搀扶着天子,心底了然地低声询问,“陛下?”
“你,”天子推开福海的搀扶,伸手指向神色惶然的连槿,“你到底是何人?!”
天子离宫前去南山避暑消夏,太子祁珣责无旁贷地担起了监国临朝的重任。
贺兰祈翘着二郎腿,一边悠哉地磕着瓜子,一边瞟着几乎被如山奏折掩埋的祁珣,闲闲笑着:“也就只有你对这些繁缛的东西乐此不彼,若是让我看,我非一把火全烧了不可。”
“这就是为什么你只能坐在那儿,而我却能坐在这儿的原因了。”祁珣一目十行地飞速浏览着大同小异的奏文,低低自语道:“契胡最近又不大安分了。”
贺兰祈瞥了瞥祁珣有些凝重的眼眉,半是玩笑道:“江陵好不容易逮住了西边的野狗,可别又让他去抓北方的饿狼啊。逼急了,当心他回来咬你。”
“多亏了江陵,咱们才能拿住谢缙与夏阙勾连的证据。写着谢缙与西越勾结的密信,这两日就该送到父皇面前了。”祁珣唇角勾起一丝冷然的笑意,“三十万谢家军,我就不推辞地收下了。”
贺兰祈也跟着笑起来,“这下,谢家那群败家的玩意可得吓蒙了。”他顿了顿又问道:“最近,宫里可还太平?我听说陛下给你新添了位娇滴滴的母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