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湄温和的眼角现出丝丝凉意,嘴角的笑意凝结为一朵灿然的冰花。
“佛曰,祸往者福来。”
淡淡地吐出几字,她复又低头继续翻看起手中的书卷,在暖暖的冬阳下,静好如初。
祁珣洗漱完毕,由着近侍内监裕德打理衣容。
他状似无意地瞟了眼门外,那原本应垂手侍立的人影竟不在,淡漠的眉宇间现出一丝不愉。
裕德察觉出主子的异样,顺着祁珣的目光微微掠了眼,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只若突然想起似的:“昨日崇文殿女史突发恶疾,闹了大半宿,连掌事也惊得过去探视了。不知是否也扰到殿下安寝?”
“恶疾?”祁珣蹙眉。
“是啊,据说也是双手发黑高烧不退,跟当初墨鸢……”裕德一时嘴快,不留神将那个名字顺口说了出来,忙悔得咬舌头,赶紧补救道:“可把连掌事急得不行,大半夜招了太医前来问诊不说,天没亮就去禁宫的蒹葭殿了……”
“该死!”祁珣一拂袖,也不等裕德说完,疾步而去。
裕德手中捧着尚未系上的螭龙佩环,怔怔地看着那玄色身影如风般消逝,头一次在太子身上见到些许急色,心里不禁愈发纳闷:殿下,这是怎么了?
连槿怀揣着那可以救云莺的宝盒,匆匆穿过蒹葭殿前的九曲回廊,亟亟地往东宫赶去,却意外地在转角处撞见那一袭玄衣。
“殿下!”连槿讶然,他此时不是应该在朝堂之上么?
祁珣皱眉地看着气息不稳发髻歪斜的她,又掠了掠她有些红肿的眼眸,“哭过了?”声音生硬且有些冷。
连槿知道在他面前掩饰无用,摇摇头诚实道,“做戏罢了。”
祁珣轻哼了声,目光停在她捂在胸前的手上,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把东西拿出来。”
“殿下!”连槿惊愣地抬头,眼眸中是满满的乞求,“这是用来救命的……”
祁珣眉宇间冷得几欲结霜,“孤不想说第二遍。”
连槿咬着唇,将紧紧攥着的那只小盒从怀中慢慢取出。
祁珣却是毫不怜惜地一把将那盒子从她手中夺下,负于身后,嘴角的弧度寒意刺骨:“谢如湄的东西你都敢收,真以为自己百毒不侵了?”
“奴婢……”连槿双手紧握,正欲与他辩驳,却见他垂下幽深迫人的眼眸,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放心吧,那个女史的毒已解了。”
连槿的话语瞬间被堵于喉咙口,怔怔地定于原地。待她回过神时,他已漠然地转身离去,只抛下孤零零的一句:“没有孤的允许,你不许再踏出东宫一步。”
云色很淡,晨曦肆意地倾洒于无极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如镀了层薄金,愈发显得盛世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