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绝食了,我就跟妈妈说,来瞧瞧你。”菲利普坐下,“你脸色很糟糕。”报上有几条萨克森的消息,但都与君特无关。“我受够了,”阿尔弗雷德说,“我不打算继续做这个王储了。”“别这样,”菲利普说,“这话老妈肯定不爱听,不过——大家都盼着你来做国王。”“我不会继承那个位子。”“因为君特?”阿尔弗雷德看着弟弟,“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很傻?非要见他?”“天哪,阿尔菲。”菲利普苦笑,“说老实话,我不赞成你和他在一起……”“他是萨克森人?”“还记得我讲过的那件事么?就是罗塞尔对我的婚事打了个古怪的比方:他会支持我的选择,即便我准备和一只鹅结婚。”菲利普垂下眼睛,“可你不一样,阿尔菲,我暗示过你好几次。你是王储,安格利亚人人仰慕的战争英雄,母亲、内阁、总理……不会放过你的,不会。你的婚约者必须符合全部要求:王室贵族,出身高贵,身世清白,美丽优雅,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是最低标准,很遗憾,君特……他不够格。”“你喜欢他,然而,这条标准压根不会被考虑。假如有多个符合要求的对象,说不定母亲会让你挑个喜欢的。看在上帝的份上,如今的平民百姓也不会包办孩子的婚事,可谁让你是王储呢?”“我是王储,我就不能选我喜欢的那个人?”“没错,王室成员要对国家负责——我们的生活当然可以过得很奢侈,但同时就要付出代价。在婚姻问题上,我们没有太多自由。”菲利普按了下阿尔弗雷德的手臂,“阿尔菲,”他抬起脸,“我跟你讲过,我遇到一个挺喜欢的人,准备同他结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没法和他结婚了。我很痛苦,每天都很痛苦。我开导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谁让我是安格利亚的王子呢?母亲说得对,要以‘大局为重’。”菲利普不能说服阿尔弗雷德放弃他的念头,他就是想见君特一面。半年多了,君特到底怎么样了?他真的回到萨克森了吗?他想亲口问问君特,他对他究竟有没有一点感情?这是个蠢透了的问题,那个oga一定会笑弯了腰。可即便得到的是一顿嘲讽,阿尔弗雷德也想再见一见他,摸摸他的头发,听听他的声音……总理大臣克利福德在一个初春的夜晚来访。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的肩膀湿了一小片。“我讨厌湿漉漉的天气。”克利福德说,“殿下,您瘦得厉害。”“我在这里,跟蹲监狱没什么两样。”阿尔弗雷德疲惫地撑着眼皮,“请说吧。”“玛格丽特陛下让我来劝劝您。”“是啊,劝劝我。”“君特不能成为您的伴侣。”“对,他是萨克森人,平民,没念过大学——”克利福德打断阿尔弗雷德的自言自语,“不,对我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但你反对我和他结婚。”“如果您坚持与维尔茨伯格缔结婚姻关系,我会带领内阁集体辞职,并且,内阁同意我的观点。”阿尔弗雷德耸耸肩,“我可以放弃王室成员的身份。”“您不是一般的王室成员。”克利福德平静地说,“您是王储。突然更换王位继承人,势必在国内引发舆论动荡,而且——”“您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为国效力。”“哦,我是王室成员,是军人,因此我就必须放弃个人的幸福。您是这个意思吗?”“假设君特只是一名萨克森平民,您如此坚持,我也会想方设法说服玛格丽特陛下和内阁成员。但您考虑过吗?君特不仅仅是萨克森人,他还是一名职业军人,虽然军官团竭力抹杀他的痕迹,可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君特是萨克森最优秀的指挥官。”“这意味着……他的决策曾经杀死了成千上万的安格利亚人。”克利福德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我的一个孩子,死在洛林。”“当他因为洛林战役的胜利而晋升元帅时,我得到了挚爱的死讯。”他起身,“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漫长的春天,浸泡在雨水中。最后,阿尔弗雷德等来的是玛格丽特。短短几个月,她棕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你想听听君特的说法,对吧?”她难得没有暴跳如雷,“可以。”“你去萨克森时,我前往疗养院,打算同他谈一谈。他很傲慢,没礼貌,没教养。”她的脸颊神经质地抽动着,“他不爱你,他说,他没办法拒绝你,因为他是个俘虏……他想讨你欢心,换点好处。一旦能够回萨克森,他肯定第一时间回国……彻底摆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