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陆嘉深深看她一眼,压住心底莫名的不安,淡笑道:&ldo;那好,你慢些开车。到家了给我电话。&rdo;直到伍媚的袅娜的背影在楼梯拐角处消失不见,沈陆嘉才折身回了病房。不想才走了没几步,便遇见了电梯里出来的晏家三口。&ldo;晏伯伯,晏伯母。你们这是‐‐&rdo;沈陆嘉看着他们手里的各色礼盒,心下有些不豫,沈国锋发病的事在他的主张下是尽可能捂着的。私心里他不大想和晏家走得太近。&ldo;我听你二叔说老司令身体不适,怎么也得来探望一下。&rdo;晏经纬面有忧色道:&ldo;陆嘉,你爷爷他没事儿了吧?&rdo;&ldo;目前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精神不大好。&rdo;听话听音,晏经纬有些恼怒地瞥一眼妻子,点头道:&ldo;我们看看就走,让老司令好好休息。&rdo;沈国锋因为和伍媚说了半天话,早已经乏了,强撑着和晏家夫妻寒暄了几句,便有不胜之态。晏经纬哪里敢久留,放下礼物,又示意女儿将花束放到c黄头柜上去。晏修明看见c黄头柜上那束鸢尾花,眼皮重重一跳。她不喜欢这花,非常不喜欢。原因只是因为晏夷光格外喜欢它。当年晏夷光为了在卧室里挂梵高的《鸢尾花》的仿作,两个人没少掐架过。&ldo;沈爷爷,这鸢尾花好漂亮。&rdo;她一面微笑,一面弯腰慢慢将手里的百合放到鸢尾旁边,眼睛却着急地在鸢尾花里找着卡片。&ldo;鸢尾?这不就是棕叶花吗?&rdo;泥腿子出身的沈国锋也曾在田间地垄上见过民间称为蝴蝶花的鸢尾,不过他可不喜欢这种风花雪月的名字,因为鸢尾的花叶和裹粽子的箬叶十分相似,他一直管鸢尾叫&ldo;粽叶花&rdo;。大概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老人自嘲道:&ldo;我啊,只认识棉花。&rdo;冯青萍赶紧呵斥女儿,&ldo;你这丫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鸢尾不鸢尾的,酸不拉几的,哪里有粽叶花听着形象。&rdo;&ldo;这不就是民间寻常的鸭子花吗?&rdo;晏经纬也跟着批评女儿,&ldo;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踏实,只知道一味务虚。连起个名字都这么浮华。我前几天刚看见《蔺川日报》副刊上一篇小品文写的什么曼殊沙华,还寻思着这名字莫不杜撰出来的,结果一查资料,什么狗屁曼殊沙华,就是我们小时候看腻了的螳螂花。&rdo;沈陆嘉笑道:&ldo;这花确实是鸢尾,香根鸢尾。&rdo;他倒不是存心替晏修明解围,只是一来不喜晏家夫妻这样急功近利的姿态,二来,也是最紧要的一点,因为这花是伍媚送来的,若是被形容的一文不值,怕会影响爷爷对伍媚的看法。晏修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仍然不放弃刺探,&ldo;沈大哥,这个季节香根鸢尾可稀罕的紧,怕是要从外国空运的吧。&rdo;&ldo;我朋友送的。&rdo;沈陆嘉不愿爷爷多想,敷衍道,&ldo;我也不大清楚。&rdo;晏修明习惯性地微微低头,掩去了眼底的波澜,送这种花的…十有八九怕是…女人吧。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每次看见彼岸花和曼殊沙华就觉得很蛋疼……不就一石蒜吗,这么文艺到烂俗的名字,真的……很恶心……☆、36杀人是我的职业晚上,沈陆嘉在病房套间的c黄上,有些辗转难眠。他的脑海里始终在回想着晏家人离去后爷爷和他说的那一席话。&ldo;陆嘉,这个伍小姐,很好。&rdo;老人眼睛微眯,&ldo;我很欣赏这个丫头,但是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rdo;&ldo;你听我说完。看那个丫头的举止做派,谈吐见识,出身肯定不会差。你也看见晏家闺女了,虽然也是知进退明事理的孩子,但是格局,还是略逊一筹,在一束花上试探了半天,有些小家子气。何况她爹娘老子,今日的样子,实在难看了。&rdo;&ldo;你小时候我就教育你,做人做事,无论输赢,起码姿势要漂亮。哪怕是吃饭,也要龙盘珠、凤点头。我看伍丫头,姿势上就十分漂亮。但是我担心的是,这个姑娘也就二十几岁,如此举重若轻,未免心眼儿也太多了些,只怕是个面团身子铁石心。有时候,人还是要有些缺憾才可爱,或者,才叫人放心。&rdo;&ldo;你带她来看我,动的什么心思,我明白,她自然也懂。可是她的表现,既在意又随意,这其间的尺度把握,实在太好。&rdo;沈陆嘉清楚地记得爷爷说到这里便止住了,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