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双筒望远镜,开始他的侦察活动。
他的首要任务是熟悉这儿的环境。阵雨已经过去,空气很潮湿,蚊聚集在街灯周围,狂飞乱舞。空气仍然很温暖,温度约在华氏八十四、五度,不过在慢慢降低。
凯利感到身上黏黏的,他这才想到应当带点水来的。不过没关系,以后再说吧,几个小时不喝水是常有的事。他带了几块口香糖,也能解决点问题。街道上的声音很奇怪。在丛林中他听过儿的叫声、鸟儿的啼鸣和蝙蝠的飞舞声。这则是远近的汽车声,偶尔的煞车声,高高低低的谈话声,狗吠声和倾倒垃圾桶的声音,他在努力辨识着这些声音,同时用望远镜四下观察着,考虑着自己今晚的行动。
星期五晚上,周末的开始,人们购买东西的时间。对小毒贩来说,这似乎是一个繁忙的夜晚。在一个街口之外,他看到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年龄大概二十出头。
他观察了二十分钟,终于认清了那的两个人:商人和他的代理人。两个人在那怡然自得地活动着,似乎在自己的地盘,一切都既熟悉又安全。凯利不知道他们在占领这块地盘和保护这块地盘时是否也经过一番战斗。可能两种情况都有。他们的生意不错,也许有一些固定的客户,凯利一边想,一边看到那两个人正向一辆进口车旁边靠近。他们与驾驶和旁边的行人先开了几句玩笑,然后进行交易,最后握手告别。
两个人的体型和个头都差不多,凯利给他们分别起了个名字,叫做阿尔奇和贾格赫德。
啊,上帝,过去我的头脑是多么简单啊!凯利对自己说,眼睛看着下面的街道。
他想起了过去在第三特别行动大队抓住一个傻瓜抽大麻的事。那时他们正要出去执行任务,就是凯利所在的分队,他手下的人。尽管那人也是从海豹培训学校来的,但那根本不是理由。他向那人讲道理,从正面向他说明,出去执行任务没有百分之百的警觉性,就意味着给整个全体带来死亡。&ldo;嘿,老兄,你很酷,但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rdo;这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答覆,三十秒钟后,另一队员觉得有必要把凯利从那位马上就要离队的队员身边拉开。那个人第二天便离队而去,以后再也没回来。
就凯利所知,那是整个部队所发生仅此一次的吸毒事件。当然,没有任务时,他们可以尽情喝啤酒。当凯利和另外两个人飞到台湾休假时,他们有时也喝得烂醉如泥。凯利认为那种情况不同,所以盲目地遵从着这种明显的双重标准。但他们在执行任务之前却从不喝啤酒,这是一种常识,也是一个团体的士气所在。凯利知道,没有任何真正优秀的团体出现过毒品问题。他听说,这种问题确实非常严重,主要发生在后备部队和新兵单位。新兵单位都是年轻人,大多数都不愿意到越南。他们的军官无法解决这种问题,或者是因为他们自己有缺点,或者是因为他们对此并不反感。
不管什么原因,凯利没有想到吸毒问题这件事既合理也荒谬。他现在用不着再多想这些。尽管他学到这个问题的时间比较晚,现在他的眼前就正在发生这种事情。
在另一条街上,有一个跑单帮的毒贩,他既不想,也不需要,更没有代理人。
他身穿花条衬衫,有自己的顾客。凯利把他叫做查理。布朗。在其后的五个小时内,他在自己的视野内,看到了另外二起买卖活动。接着,选择过程开始了。阿尔奇和贾格赫德似乎在做着的是最大的生意,但他们那儿还有另外两个人。查理。布朗似乎有自己专有的地盘,但几码以外也有一个公车站。达格伍德和维扎德在街道的两面,两个人都有代理人为他们照顾生意。大个儿鲍勃长得比凯利还高大,而他的代理人个子更大。这可不容易对付。凯利现在还不想对付谁。
我需要弄一张这个地区的好地图,并把它记住。再把它分成小区域,凯利心在想。我需要弄清公车路线、警局的位置、了解警察换班的时间和他们的巡逻方式。
我必须熟悉这个地区,有十个街区的围就差不多了。我永远不能把车重复停在一个地方,两次停车的地点应拉开距离,彼此不能看得见。
你每次只能打击一处地方,也就是说,选择目标时你必须十分仔细,除了天黑时,其他时候不要在街上走动。准备一件备用武器……不用枪……一把刀,要好刀,找一两根绳索。
手套,像女人用来洗碗碟的那种橡胶手套。还要找一件衣服,比如说绿色外套,要有口袋,啊,口袋要在里面。一瓶水、吃的东西,吃饱了才有劲、多带点口香糖……或许是泡泡糖?
凯利任想像驰骋。他看了看表:三点二十分。
街道慢慢地冷清了下来。维扎德和他的代理人从他们的人行道走开了,消失在一个角落。达格伍德接着也离开了,他钻进自己的车,由代理人为他开车。转眼间查理也走了。现在只剩下阿尔奇和贾格赫德在他的南边,大个鲍勃在他的西边,他们都还在做着零星的买卖,仍然吸引着不少买主。凯利继续又观察了一个小时,直到阿尔奇和贾格赫德最后收摊离去为止。这两个人消失得很快,凯利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走了。要检查一下其他事情了,他站起来,发现两腿发僵。这使他注意到他不能坐得太久。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他沿着楼梯悄悄地走下楼,因为隔壁的房子仍有人在活动。值得庆幸的是,老鼠已经不见了。凯利从后门朝外张望了一下,发现巷子空无一人。他从房中走了出来,仍然装作一个喝醉了酒的流浪汉。十分钟后便看见了他的车停在五十码以外。凯利意识到他没花脑筋想想,以致把车停在离街灯不远的地方。这种错误今后可不能再犯。他责备了自己,然后慢慢地、步履踉跄地朝自己的车走去。还有几就到了,他朝已经变得空荡的街道的四周看了一眼,很快地钻进车内,打开引擎,把车开走了。开出两个街口之后,他才把车灯打开,然后将车左转,再次进入那宽大空旷如走廊般的大道,离开了他这个想像中的丛林,朝北行驶,直奔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