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杨做了一个梦,细节的东西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小丫头气鼓鼓看着他,说:“我才不要叫哥哥。”
他都没来得及戳一戳肉包似的小脸蛋,梦就醒了,只能遗憾地叹口气,盯着天花板看一会,这才起床。
一个人住,什么都很自在,他夏天里睡觉都不盖被子,穿不穿裤子都看心情。
慢悠悠晃去洗漱,梳好头发,换上衣服才出门。
沿途都是早餐店,他骑着自行车随意停下,买两个包子,一袋豆浆,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来上一口。
这一阵子他其实不是很忙,属于能正常上下班的阶段。
但自家摆起来的摊子,时间上虽然很自由,但想挣钱就得把老板也得榨干才行。
所以他是从来把自己当两个人用,能有休息的时间就已经很满足。
早上,一般他都在自行车店。
毕竟源源不断总是能收到旧自行车,一边修还得跟学徒们讲,等这些人出师,才能把店开得再更大一些。
中午的时候就随意吃点,赶上苗苗第四节下课的话两个人约着吃。
吃完他得去拉生意,什么都行,毕竟运输队的车几乎都是他自己的,空着一天就意味着全是成本。
晚上还得再看会书,等着六月份参加考试,通过的话才能在九月上进修班,不然就得再等一年。
除开汽车相关的专业内容,和他一向说得还不错的英语,以及尚可的数学,对他来说难度最大的其实是语文。
说来很奇怪,明明是中国人,语文却不是谁都能考好的。
他的作文向来写得稀巴烂,可以被当作反面教材挂起来的程度。
以至于他早早觉得,很多事都是需要天赋的,否则怎么扑腾都没有用。
苗苗倒是试图辅导过几次,不过她于文学上好像遗传自妈妈,对她来说答题更像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是两个人还是常常借口“补习”凑一块,虽然是各自的小九九,但明眼人看着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起码周杨心知肚明。
他一早上修完十来辆车,到后头把脏兮兮的衣服换下来,洗衣粉和木屑搅拌在一起的清洁剂在手上揉搓着,摩擦力使皮肤在原本的颜色上添上一抹红。
周杨的掌心是粗糙的,好几处都长着茧子,是常年握工具留下来的。
和苗苗比起来,像是极与极。
两只手要是交缠在一起,也不知道会是多引人注目的冲击。
周杨有时候还是幻想一下的,他甩开这些念头,确认自己的打扮没什么问题,才往震旦走。
苗苗昨晚睡得晚,今天上的还是早八的课,一连四节,整个早上都很萎靡不振,但作为学生就是该好好听课,她只得强打起精神,眼睛拼命瞪大。
大概是太用力,眼角都沁出两滴泪花。
整个大教室应该有一百多号人,里头又不算太亮,只有两台吊扇辛勤地工作着,除开讲台上老师说话的声音,其它的几乎都没有。
那么多黑压压的脑袋,好像连点头的频率都很一致。
但周杨就是一眼就看到苗苗,觉得她连后脑勺都比别人的突出好看。
确认过人在哪里以后,他就到外头找个地方等。
大学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