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一眨眼,从依靠的门框上站起身,让出进门的空间,声音很低:“下午好。”
周叙弯腰打开鞋柜,陈束这才发现周叙穿着软底皮鞋,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陈束盯着周叙换鞋时衬衫上突出的一道脊线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问:“网友,那就是你怀疑是凶手的父亲吗?”
周叙脊背一僵。
片刻后他换好鞋,转身面对陈束,脸上毫无表情:“进来吧,我们开始今天的教学。”
陈束六岁开始演戏,平生最擅长的事就是揣摩各种情绪,扮演,也包括识别。据他分析,周老师今天完全不在教学状态——
“催眠的三个层次,有各自的阶段特征。浅度催眠是错觉与幻觉,中度催眠是知觉异常的生理现象,深度催眠是……等等,我说反了,错觉幻觉是深度催眠的特征,浅度催眠是由观念运动产生相应的行动……”周叙指节抵着眉心,深深皱眉。
陈束翻过茶水盘里作“教学道具”用的水杯,倒了杯水推到周叙面前:“要不你先休息会儿?”
周叙没有喝水,也没有说话,起身走出书房。
不多时,外间传来一声倒地巨响。
陈束正翻着《催眠术与心理治疗》的目录研究,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放下书冲出去一看——是餐桌边的一把椅子倒了,周叙站在椅子旁,睁大眼睛望着阳台方向,表情怔愣。
阳台的遮光布被拉开了,只剩一层窗纱,被穿窗缝而过的朔风吹拂飘动,露出窗纱后时隐时现的灼红日光。
陈束瞟了一眼,看不出什么异常,走过去把椅子扶起来,小声问周叙:“怎么了?”
周叙低头闭了闭眼,脸色显得比之前在门口时还苍白,冷硬的面部线条松弛下来,显出一点疲惫的俊气。
“你猜得对,”他说,“在我心里,杀人的真凶确实是父亲。”
陈束静静听着。
“但我的母亲,是自杀身亡。”
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每天上学放学都是母亲接送,那时候母亲已经离开工作岗位很久,并且为了照顾儿子和丈夫的生活,连兼职也做不了。我的母亲在职场上是个典型的女强人,离开职场就患上了育儿抑郁症。只是在家人面前都带着笑脸面具任劳任怨。
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后在校门口等了很久,母亲都没有出现,只好自己回家。其实我那时候有家里的钥匙,也记得回家的路,只是母亲一直不放心。
回到家,叫母亲也没人应,推开主卧的门,发现母亲在睡觉。我轻轻走过去,看见母亲的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