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照顾”时,薛听寒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季暄没有注意薛听寒的语气变化,他迫不及待地走到薛听寒面前叫了声薛大哥,他想伸手去拉薛听寒,可薛听寒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动作落了个空,季暄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可能是薛大哥不想在父皇面前与人拉拉扯扯吧。季暄在心里为薛听寒解释,却没有注意到薛听寒眼中的冷色。太学是东陵国的最高学府,坐落在京城西南的燕越山上。东陵国阶级严明,太学的学子自然也是有等级的。皇子宗室以及豪门大族的子弟在上书阁,普通贵族在中书苑,庶族寒门则是只能在下书斋中学习。至于平民,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太学。季暄是第一次来太学读书,望着燕越山巅的亭台楼阁,他眼中透着兴奋。他终于也可以进入太学读书了!季暄今日本打算约薛听寒一起来上书阁,可却被薛听寒以要去城中巡逻为由拒绝了。季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他总觉得自从挑选伴读那日之后,薛听寒就对他有些疏离。他让全寿偷偷打探过,薛听寒此次回京并非自愿,而是皇帝容不得薛家在军权上继续壮大。薛家已经有了一个大将军,不能再有第二个了。于是薛听寒就被调回京中领了个禁军都指挥使的闲职,表面上是顾及薛听寒年少,让他回京中修养,实际上是变相地圈禁,折断其羽翼,让薛家在军中的声望不会继续扩大。挑选伴读那日,季暄可以感觉到薛听寒面对皇帝没有什么好脸色。难道薛大哥是因为讨厌父皇所以连带着对他也不喜?季暄在心中猜测着,若是他的猜想是对的,季暄也能理解,他能感受到之前薛听寒带着他骑马射箭时的肆意潇洒。本应该翱翔于草原的鹰怎么会甘心被困在京中的这一隅之地。季暄打算找机会面见皇帝,求皇帝让薛听寒回到幽州,还薛听寒自由。多一位大将军不是更能护佑东陵的安定吗!“想什么呢?在不赶紧进去可就要迟到了!”季暄满腹心事,突然被打断,回过神来他还有点懵。直到看清了来人,季暄又惊又喜:“薛大哥?”“嗯,刚去禁军那边巡逻完,我是你的伴读,一起进去吧。”薛听寒今日腰间没有佩上雁翎刀,一身雪青色的锦衣衬得他比平时那副轻狂桀骜的模样沉稳柔和了不少。见薛听寒主动与他说话,还邀他一起进入学堂,季暄心中雀跃,看来薛大哥没有因为父皇生自己的气!季暄笑着应道:“好。”薛听寒没有看季暄,继续往上书阁学堂的方向走。季暄没有多想,紧紧地跟在薛听寒身后。等他们二人到了学堂门口后,就见里面的先生已经开始讲学了。见状,季暄停下了脚步,看样子他们这是迟到了。想到自己第一天进学就迟到,季暄不敢前进。薛听寒本就是被迫留在京城,自然也不喜欢来太学进学,因此他基本上从未准时来过。他正欲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当着先生的面走进去,发觉季暄在后面踌躇不前,他眉头微蹙道:“怎么了?”季暄两只手缠在一起,纠结着:“我第一天来就迟到是不是不大好?”听到季暄这话,薛听寒轻嗤,“你这种人还在乎这个?”他这种人?他是什么人?季暄不解,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薛听寒觉得他是皇子无须在乎一个先生。皇室中确实有不少皇子世子觉得太学先生不过是平民百姓,没有资格管他们。但季暄从不这么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弟子,他就应该尊重师长!季暄:“自然在乎了!我来太学就是想跟着诸位先生好好学习。”听到这话,薛听寒先是愣了一瞬,之后又很快恢复常色,“可你若是现在进去,这老头八成会不高兴。我第一天迟到,可是被他说了好久!”薛听寒看了一眼学堂里的鹤发白眉,一脸严肃的先生悠悠道。听薛听寒这么说,季暄就更加不敢上前了,愁眉苦脸道:“我该怎么办?”薛听寒笑着道:“我有个主意可以帮你。”薛听寒的声音与之前梦中少年的声音突然重合,季暄忍不住恍惚了一瞬,怔怔道:“怎么帮?”等季暄彻底回过神儿时,他已经被薛听寒拉到了山下。由于他们走的不是石梯,而是从后山绕小路下的山,一路上没有人发现他们。望着眼前的林原,季暄不解:“薛大哥,你怎么带我下山来了,我还要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