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段灵箐突然前来找她,邀她一同在园子里走走,她心里确实烦闷,便随着她去了后园。
院子里百花齐放,却远不如清晨时显得精神,没有朝露的陪衬,再美艳的花朵也略显却然。
“你在想什么?”走了很久,她开口对段灵箐说道。
从来到园子的那刻起,她们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向前走着,仿佛各有各的心事。
段灵箐难得的笑了笑:“我在想,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王府了,有点舍不得你。”
她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难得你也有牵挂的人。”
“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你下棋,有些遗憾呢。”
孟央有些沉默,良久,开口道:“真的决定走了?”
“那当然,王爷好不容易答应我随二哥北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这本就是她为她出的主意,可是真的到了她要离开的时候,竟然有些舍不得,想到这不由得叹息一声:“也好,你就要离开这座牢笼了,临行之前记得通知我,我有礼物送给你。”
段灵箐一愣,接着眯起眼眸,笑的很是开怀:“真巧,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想着临行之前送给你呢。”
二人会心一笑,孟央向她伸出了手掌,手心干净而温暖:“一笑湎恩仇,小桥的死就此作罢,我以后不会再记恨你。”
她面上的笑温婉动人,使得段灵箐有些怔仲,慢慢将手放在她的掌心,想要笑着对她说些什么,一开口眼圈却红了:“人之心胸,多恶则窄,寡欲则宽,是你教会了我善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谢谢你。”
与段灵箐分开,她在绿秀的陪同下走在西苑的长廊,一路望着熟悉的景致,绿秀不由得笑道:“奴婢记得,从前下雪的时候,娘娘总爱在这长廊里漫步,穿着暗红色的大氅,雪花吹落到长廊,当真是美极了。”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哄我开心了。”
她面上带着笑意,经过栏外的池塘,但见池水潋滟着涟漪,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花瓣缓缓飘落,远远的闻得到芬芳。
成群的红鲤嬉闹着游过,泱泱的池水也变得欢快起来,她当下觉得有趣,刚要开口对绿秀说些什么,不经意就看到远处的树阴下,一抹烟罗紫色的身影正坐在池塘边,不停的向池水中撒着什么。
“是郑夫人。”绿秀开口道。
静静的站在长廊,她看不清郑阿春面纱下是怎样的表情,但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柔软的眼眸,望向那一池红鲤很是欣然的样子,落花缤纷,清风拂面,远远望去是一幅很美的画卷。
孟央不由得脱口道:“她很喜欢这些红鲤呢。”
“是啊,郑夫人经常来这喂食这些鱼儿,若不是她,想必这一池的红鲤早就饿死了。”
绿秀说着,又开口道:“娘娘,咱们要不要过去?”
她含笑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移过,缓慢的走在长廊里:“不要去打扰她,这是她的世界。”
同绿秀返回别院的路上,远远看到院门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石晴儿身形袅袅的站在那,盈盈的行了个礼:“妾身在这等候娘娘多时了。”
一如当初初见的模样,石晴儿依旧是美好柔弱的样子,没有任何背景可言的青楼女子,安然无恙的待在王府多年,除了难以想象的艰辛,必有其过人之处吧。
进了屋子与她面对面的坐着,绿秀端上一壶沏好的茶水,然后恭顺的站在一旁。
石晴儿柔声道:“时常想来看娘娘,但听闻您身子不好,一直不敢打搅,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孟央微微一笑:“都是姐妹,不必客气。”
她愣了愣,神情颇为伤感:“娘娘把妾身当做姐妹,妾身十分惶恐,娘娘身份金贵,万不可与妾身相提并论。”
“你何须妄自菲薄。”她不由得蹙起秀眉。
石晴儿望了望四周的宫人,又道:“今日前来见娘娘,一是叙旧,自然也斗胆想说些体己话。”
她立刻会意,对绿秀道:“先下去吧。”
绿秀立即尊了旨,带着周围的宫人退了下去。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二人都沉默不语,良久,石晴儿像是下了决心,起身走到她面前,径直的跪了下去。孟央有些吃惊,赶忙想要扶起她,她却摇着头坚决不起来,眼中星星点点的泪花:“妾身出身卑贱,能在王爷身边侍奉这么多年已经是毕生福分,不敢多求什么,妾身知道王爷一直以来对娘娘的心意,斗胆求您垂怜,日后得一方庇护,愿为娘娘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