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陪着他长大的两个人终是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以后的数几十年,他们都是一捧黄土,永远也不会再对着他的一点点成长就惊喜的说:“小池长大啦!”
&esp;&esp;两个最爱他的人,一个死的不明不白,一个走的不清不楚。
&esp;&esp;独留他一人,面对这世间疾苦。
&esp;&esp;难得的是这一刻他居然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母亲平静安详的脸愣了许久,半晌才酸涩一笑,呢喃般道:“妈妈,我也爱你。”
&esp;&esp;江溺看着顾池慢慢从抢救室里出来,灰白的脸上没有泪痕,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垂着眼,缓缓迈步而出,嘴唇和脸是一样的颜色,因此眼睫就格外浓黑,黑白终究不能相融,相并却不突兀。
&esp;&esp;江溺看着满眼死寂毫无生气的顾池,密密麻麻的抽痛侵袭着他的身心,他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少年身上一丝的光芒,星辰终于失去了光辉,直坠而下,永不闪烁。
&esp;&esp;顾池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皮囊,清澈明朗的少年还是成了机械冷血的行尸走肉。
&esp;&esp;他很想上前去和他说点儿什么,张嘴却发现自己不敢说话了,他怎么敢……他是罪魁祸首,他才是万恶之源,把少年推下去的凶手是他,他有罪。
&esp;&esp;但是这一次却是顾池朝他走了过来,顾池甚至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眸色浅淡,犹如死灰般暗淡无色,脸色与抢救室长廊冷白的灯光如出一辙,江溺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那手还在不断地揉|捏|挤|压,他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疼,酸涩涨潮般袭来,呼吸困难,只言都说不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因为顾池的主动而觉得恐慌又无助,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挫败。
&esp;&esp;他给他的永远都是痛苦,以至于他都忘了要他快乐
&esp;&esp;“把我母亲火化,和我父亲葬在一起,”苍白又无力的一句话,顾池却是竭尽全力说出来的,“不需要葬礼……”
&esp;&esp;母亲之前说过,在这世上除了他以外早就没什么亲人了,如果要办葬礼不免冷清,也叫人看笑话,她生来朴素,和父亲结婚时都没办多么盛大的婚礼,她不需要任何仪式,对她来说大抵平淡才是最好的归宿。
&esp;&esp;世界嘈杂,顾池也不想吵到她。
&esp;&esp;“谢谢。”
&esp;&esp;这两个字出来,江溺的心脏和呼吸仿佛停止,犹如江水没岸,渐渐淹没人间山河,浸透他凉薄的脏腑,原来以为心如寒冰无坚不摧,却忘了冰山也会融化,温水光顾的猝不及防又凉的让人毫无准备。江溺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如同无数细针在他的伤口上细细密密的扎着,比起狂风暴雨般的打击,这种凄风苦雨般的折磨才最让人生死不能。
&esp;&esp;这是顾池第一次对他说“谢谢”,也是江溺最不希望他说这个字的一次。
&esp;&esp;他甚至不敢直视他。
&esp;&esp;“好,我……”
&esp;&esp;顾池突然倒了下去。
&esp;&esp;“顾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