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看手机和计算机别一个姿势时间太长。”“我眼睛不好,不咋看手机,计算机没看过。”唐水趴着鼻音更重。唐水只穿着一件长袖打底衫,刘心丽手掌划过肩胛骨,“你有点瘦,要多吃一点,女孩子是爱美,健康也重要的,你年纪还小吧。”“哦,”唐水低声笑了下,又给点提示,“不小了呢,二十七岁了。”刘心丽的话多了一点,但只是嘱咐顾客般地,告诉唐水一些注意事项。上半身按完了,刘心丽依旧没猜出来面前躺的是谁,刘心丽以前判断唐水,靠声音和她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今天都变了。“腿也不舒服。”唐水说,“再按按腿。”刘心丽点头说好的。刘心丽虽然话不多,但是脸上偶尔多了淡淡的笑,像是被幸福渲染的模样。唐水突然说:“能看见你幸福,真好。”“谢谢,你也会的。”刘心丽说完停顿了一下,“我去洗洗手,您等我一下。”“我有点流鼻涕,帮我拿点卫生纸。”唐水说。刘心丽拿着卫生纸回来,坐到按摩床边的凳子上,把纸递给唐水。唐水擦完鼻涕又躺好,刘心丽顺着唐水的胳膊摸上去,摸到唐水的肩膀和脖子,问:“现在这里好受点了吗?”刘心丽说面部也可以按摩。“啊?没听说过啊。”唐水正疑惑,刘心丽的手指已经上移,拧着唐水的脸蛋儿越来越使劲。“啊!疼疼疼。”唐水呼痛,“丽姐,我错了。”唐水七年前联系上刘心丽的时候,说的是出国留学了,两人偶尔会聊个微信,刘心丽拧了唐水的脸一下就原谅了唐水这么多年不回国和刚回国就对逗她玩。“这次回来多久,”刘心丽问,“还走吗。”“先待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唐水捂着脸,“唐包子和我哥留下了,就算走,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刘心丽点点头,唐水在微信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唐穗亦。“你刚走的时候,你小哥找过我,”刘心丽说,“但我当时也没你联系方式,后来你不让我提,那你这次回来告诉他了吗。““我们……见过面了,碰巧碰到的。”唐水低声说,“就这样吧。”刘心丽轻轻叹口气,为他们感到可惜。到了放学点儿,唐水离开按摩店去小学门口等唐穗亦放学。唐水炒个西红柿鸡蛋,把自己熏得直咳嗽,最后还是唐盏看不下去,撑着拐杖做得饭。唐水的感冒昨天还是传染给唐穗亦了,晚饭后俩人排着队吃药。“哥哥,帮我发消息给西里,”唐水把自己手机递给唐盏,“说我暂时不去美国,设计图下个星期我传给他,拜托他帮我多照顾几天我的狗。”西里平时回消息全靠缘分,今天倒是打字秒回:不客气,狗狗很听话,请唐水放心。唐盏转述给唐水,唐水点点头:“我睡了,你们也早点睡,晚安。”“回来,你过来,”唐盏叫住唐水,唐水整个人非常没精神,摸了摸额头,“发烧了。”唐水说没觉得,唐盏让她量体温,一量果然三十七度五。唐盏让唐水换衣服,带她去楼下卫生站打针,唐水不想去。唐盏劝道:“你半夜烧起来难受,而且到时候我也背不了你。”“我没事,再加片药就好了。外面都黑了,一个脚不好,一个看不见,多危险。”反正唐盏现在腿脚有伤,也不能硬拽她,唐水难受好几天了,也不是高烧,她觉得自己睡一觉也该好了。唐盏派出唐穗亦:“你俩去卫生站看看,然后听医生的。药也不能自己随便吃。”唐穗亦接下这个任务,带着唐水出门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杨达的电话就来了。杨吉行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不太行,所以招了个更不行的,杨达不是不舍得放权,他也想锻炼儿子,但是杨吉行的朋友实在没两本刷子还跟之前一个合作多年的客户吵起来,杨达实在头疼,他亲自去处理,杨吉行也不服。听到唐盏说先留在国内,杨达立马说过来接他,要背唐盏下楼,商量一下工作室的安排。唐盏挂完电话撑着拐杖先下楼等着,杨达不会那么快到,唐盏先在c栋前的花池边上坐着等会儿,杨达把他接走,应该会谈很久,唐盏在花池这儿等说不定能碰到唐水和唐穗亦从卫生站回来。唐盏这么想着,就听到对面花池唐水和唐穗亦的声音。“这个有四个味道,尝尝第三个。”是唐穗亦的声音。总不能俩人在外面吃药呢吧,唐盏挪了几步过去看。唐水坐在花池边;唐穗亦站在唐水正前方,在冰淇淋盒子里挖了一大勺喂到唐水嘴里。然后又挖一大勺往自己嘴里送,唐穗亦嘴巴没那么大,吃得鼻子都皱起来。第三个口味吃完,唐穗亦又去挖第四个口味的,唐盏开口制止:“唐穗亦!”唐水看不见,唐穗亦正专心挖冰淇淋,“谁叫我。”唐穗亦被喊得一激灵,木勺子差点掉地上。唐盏在唐水不远处坐下,唐水也知道是哥哥来了,扭过脸把嘴边的冰淇淋擦干净。“让你俩看医生,看到超市去了。”唐盏要被他俩气死。唐穗亦从口袋里翻出两包退烧冲剂,说:“医生说唐水今天喝的药里退烧的,另开了一种备用。”唐盏瞪他一眼:“冰淇淋是哪个医生开的。”唐穗亦不知悔改地说:“唐水嗓子疼嘛,我就给她买一个。”然后唐水听见了两声巴掌炒肉的声音。唐穗亦抽噎道:“唐水,我挨完打了,冰淇淋你可以大胆吃了。”唐盏都被气笑了,点点小人儿的脑袋:“感冒不能吃凉的,不能吃甜腻的。她现在还低烧,吃冰淇淋可不太好。”唐穗亦不服也不解:“唐水生病了,我看她这几天心情也不好,好像很难过,我买个冰淇淋哄哄怎么了。唐水生病了我可以陪她看病,发烧可以吃药,但她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唐水仰天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她也想好起来。杨达很快就到了,唐盏依旧不放心唐水,唐水摇摇头说真的没事,一个小小的感冒,吃过药已经退烧了。“交给你了。”唐盏对唐穗亦说。唐穗亦拍拍小胸脯:“放心吧。”唐盏上了车,唐水和唐穗亦把手往回走,唐水想起中午去物业问,前台是新来的,不清楚空房信息。物业的灯亮着,接待她的是一个男人。唐水和对方对视了好一会儿,就是那个招待她多次的物业人员。“以为你们移民了呢,这么久不见你们了,”物业男人一边说一边翻信息表,“最近出租的空房不多,有一些在中介那儿,要多大的,几室。”“c、d栋都可以,房型小一点儿的,”唐水说,“c栋2202现在还在出租吗。”物业男人笑了下,唐水没明白那个笑的意思。“你小哥买了2202,你不知道吗,”物业男人说,“他每月都会打扫2201,哦,他上大学那会回来的少,估计两三月才回来一次。”唐水的手扶着桌子不自觉抓紧了。“你小哥现在出息了,听人说在开发区别墅园买了一处,那儿的房价可真吓人。”李星每个月都来,唐水已经够震惊了,迟疑地问:“我小哥买2202干什么,他住过那吗……”“没有。”物业男人犹豫了一下,“他被投诉过很多次,后来才买的。”为什么被投诉。唐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脏发紧。“他有家不回,经常坐在二十二层楼梯上。吓到了几次业主,我们也没办法,后来保安和警察都来了……”从劝说到驱赶。唐水怔怔道:“楼梯上……”“他每次都在楼梯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