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水边哭边向唐盏展示李星对她的施暴行为,白嫩的手心连个印子都没有。李星唇线紧绷地站在唐盏门口看唐水掉眼泪,没想到唐水反应这么大,“哥……”“没事儿,”唐盏说,“她要是不服接着揍她。”唐水一听这话,立马起来锤了唐盏肩膀一拳,她哭够了,抿着个小嘴不知道跟谁生气。“洗脸去,”唐盏把妹妹放下来,“你不听话挨了凶,反过来就锤我,我找谁哭去。”唐水把气撒在哥哥身上,闷不作声地去洗漱。唐水洗漱完,李星还在小卧室跟唐盏说话,唐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明明我才是亲生的。唐水关了灯,找到遥控器按了一下大按钮。“我不是故意哭的,也不是被疼哭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就是没忍住……”唐水说,“我不怪你,你也别生我气了。”微凉的指尖伸到唐水的手心里轻轻摩挲了几下,李星声音低沉伤感:“对不起唐水,我太心急了,我不该这么催着你。”“星哥……,我……”“我不想让你去夏令营那次我们参观的那个新学校,”李星在黑暗中低着头,“我没提前去一中,是因为……因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学校。”这是李星恶犬唐水天天监督李星,不让人家近距离看书,结果军训前做体检,近视的是她自己。五十度低度近视,医生说可以先观察,注意用眼习惯,也可以先配一副眼镜,毕竟要上高一了,学习紧任务重。唐水果断选择方案一,她臭美又事多,说以后不用功学习了,反正也考上一中了。他们来的是综合医院眼科,唐水每次来医生都是那些话,基本没治愈的可能,唐盏还在听医嘱,唐水已经出了医生办公室去找李星。医院里平时人就不少,正值开学季带孩子来医院的更多了,唐水找不到座位也找不到李星,回身就跟一个小孩儿撞一起了,把人家撞了个屁墩儿。那小女孩儿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穿着非常不合身的衣服,上衣下摆的松紧带已经没有弹力了,松垮垮地盖住了小女孩儿的大腿,手掌也掩藏在袖口中出不来。唐水赶忙把小女孩儿扶起来,小女孩儿用脏兮兮的袖子去摸唐水的腿,唐水嫌弃地退了一步,“哎呀,我裤子刚买的。”小女孩儿听到声音,又去扑唐水,还咯咯乐,唐水微低身去看,发现那小女孩儿两眼根本不聚焦。“你爸爸妈妈呢?”医院长廊里都是人,但这小女孩身边似乎是没家长陪着。“不知道,”小女孩摇摇头,她以为是冲着唐水,其实是冲着另一个方向,“妈妈和姐姐不知道去哪儿了。”带孩子来看病,却把病人丢了,忒不靠谱了,唐水没领着小女孩儿去找,就在原地等着吧,估计小孩儿家长还得回来。反正她一直都是在原地等,总有人来牵她。结果等了十五分钟,谁的家长都没来,唐水脚都蹲麻了,站起身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你吃吗?”小盲孩儿正四处扭头不知道在干嘛,唐水拆开包装放进了自己嘴里,荔枝味儿的。医院里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唐水不喜欢闻,香甜的气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唐水也张望着等家长认领。“啊~啊~”小盲孩儿闻见了味道,张大嘴巴讨食,像燕巢里的雏鸟,很快锁定了香味的来源,冲着唐水,“我吃。”“这是我吃过的。”小盲孩儿又扒拉唐水的牛仔裤,有人朝她们这儿看了两眼,好像唐水是那个抢小孩儿糖吃的人,唐水没办法,把棒棒糖塞小盲孩儿嘴里,“那你吃吧,我没传染病。”小盲孩儿咔咔两下就把棒棒糖嚼碎了,迫不及待的咽进去,要不是唐水赶紧把糖棍拿出来,这小孩儿吃糖的架势能把糖棍也吃进去。“啊~我还要。”小盲孩儿继续朝唐水的方向张大嘴巴。唐水没能从口袋里翻出来第二个棒棒糖,小盲孩儿的家长就来了,小盲孩儿妈妈是乡下妇人种地时候的打扮,小盲孩儿姐姐和唐水差不多大,一直低着头,还有点驼背。小盲孩儿的妈妈推了大女儿一下,让她走快点:“你上了个什么学,学习那么差还近视这么高度数,你也想瞎了是吧,要花这么多钱配副眼镜,我说你高中也别念了,回家跟我一块儿种地割菜得了,赔钱货!一个两个都是累赘!”大女儿头更低了,去拉小盲孩儿的袖子,母女三人往扶梯方向走,半路小盲孩儿因为衣服太大绊了一跤,又很快爬起来跟着姐姐往前走。唐水追上去,“那个,”唐水从兜里掏出几十块钱,她就这点儿,递给小盲孩儿妈妈,“给小孩儿买个糖吃吧。”女人看了唐水两眼,那双眼里布满的是劳累和沧桑,什么都没说扯过唐水手里的钱就走了。那几十块钱应该不会用来买糖,唐水后悔没带多点钱,又后悔早上应该多买几个糖。唐水站在扶梯口看着医院来往的人,她既觉得伤感又觉得自己很幸运。“看什么呢?”李星把皮肤科的挂号单给唐水看了一眼,“哥呢。”这么久了唐盏还没出来,唐水和李星过去找,唐盏已经不在医生办公室了。“可能去拿药了,”唐水说,“吃了也没用。”李星和唐水在扶梯口等,过了好一会儿唐盏才从另一侧出现。“怎么这么久,”李星问,“哥,医生说什么了。”“啊,没说啥,还是那些,补叶黄素,不熬夜,少用眼,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唐盏边走边说,“还去皮肤科吗?”“去啊,”唐水说,“星哥都给我挂上号了。”唐水脸颊上长了个小痣,根本不影响,唐水当个大事一样,非得去了它,“挡着我可爱的印第安小酒窝了。”不知道唐水在哪儿查的,一笑就挤出来的小泪窝叫印第安酒窝,更加臭美和自恋了。在皮肤科门诊就给做了,二氧化碳激光点一下就行,唐水在里面排队,前面还有好几个人,里面人太多,李星和唐盏在外面等,唐水摆摆手:“到我了记得来陪我,不能让我一个人。”唐盏靠着墙轻轻叹口气,李星转过头去问:“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没有,”唐盏笑了下,“呵,也有点儿,这么快你俩就长这么大了,都上高中了。”中考那段时间唐盏不光要忙工作,也得陪着俩小的一起努力,天天接送,做好一切后勤工作,现在又为他们跑入学的事儿。“以后照顾唐水和家里的事儿我来做,哥你工作也别太辛苦,”李星站直了,冲着唐盏,“谢谢你,哥。”“用不着,你看唐水说过谢嘛,我说过了,你和她一样,”唐盏摸了一把李星的后脑勺,“你知道我不喜欢说煽情的话,但是是你让我和唐水多了个家人,如果只有我自己,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带大唐水,所以没什么可谢的,慢慢长大就行了。”李星点点头,说知道了,里面出来了几波人,唐水就喊他们进去陪她。“真娇气,十岁小孩儿都不用人陪了,”唐盏说,“你进去吧。”下巴上还有一颗,唐水点了两颗痣,掉了八滴泪。“好了,可以走了,”医生嘱咐,“三天不碰水,洗脸避开点就行,别吃辣椒。”正好五天后就开学了,回到家李星预习高中课本,唐水抓紧时间看电视。看了好几次,唐水都会演了还看得津津有味。李星正在解物理题,听到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先是无语地皱了下眉头,突然又扔下书去给唐水擦眼泪。“别哭了,”李星说,“这个小伤口不能沾水也不能沾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