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时候,欧阳姗姗升了个职,从跟单员升到了报关员,跟海关打交道渐渐多了起来,领导也换成了一位姓王的副总,这位王副总,年过四十,保养的不错,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有些肚子,不过被成功男人的那种气质一衬托,便无伤大雅了起来。
王副总新开拓了一项公司业务,做跨境,也算是跟着市场走,主要做母婴和化妆品,东西从广州海关进来,集装箱直接运到上海海关,上海海关查验了,海关锁打开,这才拉进自贸区销售。
欧阳姗姗升职以后,一直负责货物进口的报关工作,工作挺繁杂,每个货物都有对应的代码和税率,各种关税增值税的,好在欧阳姗姗还未生育,家庭不用分心太多,所以一门心思投在工作上,很快就上了手。
只是偶尔需要出差。
广州海关那边,偶尔需要亲自过去一趟,递个资料,办个手续什么的。
欧阳姗姗一般都会控制着当天去当天回,早上赶最早的一趟飞机飞过去,紧紧巴巴地把事情办完,下午又赶飞机回来,基本不耽误给李景胜做饭。
李景胜买的婚房不大,三室两厅,一百五十个平方,在外滩附近,寸土寸金的地段,欧阳姗姗不贪心,晓得知足,觉得自己从筒子楼嫁过来,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欧阳姗姗时常会想起以前在筒子楼的生活,她跟陈金芝住在楼上的一个小单间,厨房在楼下,一个煤气炉加灶台,就几乎占了一半的空间,天气冷的时候,母女俩个做完饭,索性直接端着碗,站在厨房里,扒拉几口就算吃完了,天气热些了,她们才会端上楼,在小单间里摆张桌子,放上菜,陈金芝经常会给她拍根黄瓜凉拌什么的,在拮据的日子里偶尔也自己给自己寻个开心。
所以从筒子楼搬到婚房之后,欧阳珊珊一直没请保姆,甚至钟点工也是偶尔才叫一次,一来她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进出,二来她还是喜欢自己收拾。
每次捯饬自己家的时候,欧阳姗姗都有一种满足感,那种幸福是欧阳姗姗之前二十六年的人生不曾感受过的,就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咪咪流浪记,小小的男主人公在风雪里流浪了很久,饥寒交迫之际,终于寻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有稻草,还有刚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白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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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欧阳姗姗是到了公司才接到临时出差的电话,广州海关那边有一票货被扣下了,澳大利亚过来的美妆,十八个托板,广州海关怀疑里面有未清关商品,所以拉去了隔离区暂扣,涉及金额挺大,欧阳姗姗接到电话,甚至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关,就被公司的司机送去了机场。
李景胜是快下班的时候才看到欧阳姗姗的微信的。
“公司有事,我去广州出差了,晚上估计赶不回来。”
李景胜瞅了好一会儿微信界面,这才按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心里憋着气,却不知道怎么发出来,因为今天是他的农历生日。
李景胜的爷爷是北方人,家里重规矩,李复这一代虽然迁居到了上海,但祖上的规矩还是保存了许多下来,比如生日是过农历生日,而不是阳历。
李景胜含了根大中华,没点着,站起来踱了几步,又走回老板椅后面,瞧窗外的景色。李景胜的办公室是找风水师傅看过的,位置和风景都极佳,极目远眺,甚至可以看到外滩上的异国建筑群。
李景胜拿个打火机,把香烟点燃,任其在过滤嘴上烧尽,这会儿再找人陪,也不是说找不到,只是自个心里不舒服,难不成还嫌平时应酬的不够多。
有心回父母家吧,脑子里自动又浮现出王雪柔那张脸,自从上次欧阳姗姗在医院甩脸子走人之后,王雪柔是彻底将他拉入了黑名单,但凡碰到,一张脸黑的渗人。
李景胜不想自讨没趣,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确定都处理完了,这才拿上外套,去车库拿车,开回了家。
李景胜结婚以后还是头一次,开门进去,欧阳姗姗没在家。
家里冷冷清清,冷锅冷灶的,李景胜把外套扔在餐椅背上,敞着腿,坐在了沙发上。
电视的遥控器就搁在茶几上,李景胜拿起来,随便调了几个台,没啥好看的,又去看手上的遥控器,用一个浅黄色的保护套套着,是最近流行的田园风,清清爽爽的,看着挺舒服。
李景胜又抬头去看电视,电视柜边上新放了几盆植物,一盆芦荟,两盆巴西木。
巴西木已经长得很高大,顶端差不多跟电视齐平,分三层叶子,郁郁葱葱的,放在电视柜的两边,十分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