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游可能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爽快,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李殊便继续解释:“他们问我是不是认识你,能不能去拿手机,我想这类俱乐部一般都要傍晚才营业,就替你拿了,免得你白天没有手机用。我说你睡了,单纯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一会儿,沈宜游像有点勉为其难地对李殊说:“谢谢。”
李殊就问他:“说我撒谎是不是太情绪化了。”
“……对不起。”沈宜游的声音听起来宿醉未醒,带着少许沙哑和不明显的窘迫,“不麻烦你的司机了,我过来拿吧。”
“不必这么费事,我的司机拿的是月薪,不计里程,”李殊拒绝了,“当然,你放心,我不会过来,我没空。”
沈宜游沉默了少时,小声地说了“好”和“谢谢”。
十分钟后,李殊拿着沈宜游的手机,坐进车里。
他不清楚别人对承诺看得多重,至少他来说,口头承诺只能算一种达到目的的方式,没有白纸黑字证明,就根本无需照做。
虽然李殊很忙,但他可以在车里办公。
“去沈宜游的房子,”他对坐在前排的助理说,“你知道在哪里吗?”
助理回头看了一眼,声音细弱蚊蝇:“这个……不清楚。”
李殊对他的工作能力有些不满。
李殊自己也不清楚沈宜游家在哪,艾琳·菲尔顿一定知道,但李殊选择了给沈宜游去电。
沈宜游接得很快,听到李殊的问题,他愣了一下,然后没有过多犹豫地说了自己的小区名字。
李殊挂下电话,让司机往那儿开。
艾琳替沈宜游去拿过一份文件,但李殊连一次也没去过,沈宜游从未邀请他,他也没有兴趣光临。他认真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变换,没过多久,司机在路边的一个空车位上停了下来,告诉他:“到了。”
他才发现沈宜游的小区比他想象中离他在S市所住的公寓更近。
这个小区位置很好,不算最新,环境应当不错,一条双车单行道经过门口,高大的绿树为柏油道遮挡住日光,如同闹市区中的一隅净土。
沈宜游的房子不知面积几何,李殊推断,不会太大。
李殊让司机开着外放给沈宜游打了电话,沈宜游那头好像有水声,他说自己现在不方便下楼,客气地问司机能否把手机放在保安室旁的一排储物柜。
李殊点头后,司机答应了。
司机下了车,把手机放到储物柜后,回到车里,他刚踩油门准备驶离,李殊开口制止了他:“等等。”
“先别走。”
司机把车倒回了原地。
李殊决定等见到沈宜游再走,他打开了电脑,一边看着昨晚艾琳做好的会议记录,一边留意储物柜和小区大门口的动静。
沈宜游过了三个小时才下来,这有些出乎李殊的意料,不过在此期间,李殊恰好完成了完整的一项工作,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
李殊眼睛看着车窗外,离他二十多米远的沈宜游,抬手将电脑合上了。因为显示屏的光有些晃眼,干扰了他的视线,影响他的专注度。
沈宜游走得慢吞吞的,踩着一双李殊没见过的毛绒拖鞋,穿睡衣和厚外套。走出小区大门后,沈宜游停下脚步,抬起头,像是漫无目的地看了几秒头顶的枯枝,再抬脚晃荡到了储物柜的密码屏边。
宽大的外套遮住了他细瘦的腰,李殊只能看见他雪白的脖子和手背。
这时候,李殊认为沈宜游像自己童年阅读过的一本童话书中,全书三十九页第五幅彩色插图里的蓝湖上的天鹅。
插画家将天鹅画得非常、非常美,在这样的一本儿童读物里,美得有一点喧宾夺主,在李殊看见天鹅后,童话书里的其余所有内容,好像全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沈宜游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一下一下地在显示屏上输密码,输完箱子盖弹开了,声音有点大,他微微受惊般地退了一步,才蹲下去把手机拿了出来,关上柜门,然后站在柜边。低头解开锁屏,检查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