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呆了的师傅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自由奔跑的感觉真好。风一般飞过山岗,飞过树林,飞过林间小道,飞过绿荫篱笆。灵动的身躯,飞舞的长发,飘扬的面纱,还有摄人心魄的银铃般的笑声,她在山间飞舞,绚烂夺目,她是山间的精灵,是蝴蝶仙子的化身。
路边扔沙包的小男孩一看闯祸了,呼一下都害怕地跑了。
“我没事,我只是被沙包轻轻碰了一下。我……”
墨曜,你好奇怪,为什么要忽然扶住我?为什么你在说我听不见的话?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好奇怪……陶源说不出话来,觉得身体渐渐无力,晕眩,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将她吞没,往下,往下,沉入海底。
她是那样的憔悴,双眉紧锁,睫毛不停颤着,似在梦中受着酷刑。
天好黑啊。
陶源从噩梦中醒来,睫毛微颤,睁开眼来。
她的手正被人紧紧握着,一阵阵温暖传递过来。像在呵护一只受伤的蝴蝶,他轻柔地问:“告诉我,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似还没完全醒来,只觉得心中酸楚,迷蒙中喃喃道:“我只是被孩子们扔的沙包轻轻碰了下……我只是有点累……不,没什么……”
“不,你忽然就倒在路边,你……”恐惧已几乎将他压垮,他握紧她的手,说道:“告诉我,六年前发生的事,好吗?”
告诉你什么?!
陶源望过去。那个人,此刻似乎和平时的样子有些不同。他的眼神依然明亮,只是里面似乎多了些困苦,多了些迷惘。
陶源瞬间清醒过来,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轻轻地说:“你明天就走吧。”
闭上眼睛,不想看他这副样子。
经历过这么多的痛苦,这些年已慢慢平息的心魔似乎又在蠢蠢欲动。
不,我不想再走近那场烈火。
陶源只想要装得若无其事……
影陶庵,烛光下,陶大夫向冰雕说起当年。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我远远地见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在雨中奔跑,跑不了几步,在泥泞中跌倒,又爬起来,又继续奔跑……刚开始还以为是野狗之类的小动物,直到那黑影奔到近处,听到她嘶吼,才发现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浑身是伤,精疲力竭。”
陶大夫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徒弟时的情景,这个平素里极其理性的人,忍不住抹了下眼角。
“幸运的是,她虽然浑身是伤,但这些伤都是皮肉伤,并不致命。在我的照料下,半个月后,她的伤就都好了。但她绝口不提为什么会有这些伤,只说自己已经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看到我给人看病,她很有兴趣,问我能否教她医术。那时候正好发生了严重的瘟疫,我也正需要助手,她就成了我的徒儿。后来我发现这徒儿天资极高,而且慈悲善良,是个学医的好材料。”
“为了防止我们大夫自己也被染上瘟疫,我们那时候都戴着面纱,后来瘟疫清了,她却一直也不肯摘下面纱来,我猜想她可能是有仇敌,怕被人识出来。”
“我就随她了,帮她编了个谎言,向村民说她脸上有一条很丑的疤痕,帮她掩盖过去。其实,她是个多美丽的姑娘啊。”
“身体上的伤虽然治好了,但心灵上的伤也可能永远都愈合不了。”陶神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散发出医者特有的光芒:“要么找出根源来治好她的心伤,要么用时间去遗忘它。”
六年前——
和麓书院里,未来精英们聚在一起。明天会是难捱的一天,今夜注定无眠,不肯承认自己是学渣的未来精英们需要报团取暖。
“这太疯狂了,夫子居然提前一天,把题目都公布了。”
“是啊,题目居然是这十部古书,你说一夜间怎么可能准备好啊!”
“这十部古书这么晦涩难懂,一晚上也就只能看一页,这怎么考得出来嘛!”
“夫子说了,这才是考验你们能力的时候啊。我看,夫子考验的只有墨曜和须句趣。和我没关系,我是注定要被烤焦的。”
未来精英是未来的事,现在他们是哀鸿遍野的哀鸿。
“来来来,赶紧下注了啊!”赌王之子苏赢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我开个赌局,给大家解解忧愁。明天就算考试烤焦了,那也还能有点精神补偿。如何?”
“好啊好啊,我现在正需要点精神鼓励,怎么玩?”
“就赌明天这场考试中,墨曜和须句趣谁会赢。怎么样?”
“哈哈,这个有意思。好好好,我押墨曜赢,毕竟他是夫子的学生嘛。”
“我也押墨曜赢,他是男的,更厉害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