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我恢复到平常的语调,“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在结尾的称呼改成“我们”会让听众觉得你已经是他最好的伙伴了,简单地说就是套近乎。我又提高了语调:“但无论有多少困难,我们都要肩并着肩走下去!我们不会放弃!”
“不放弃,不放弃!”
“决不放弃!!”
“决不决不放弃!!!”
那掌声让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我都差点儿被空气中的冲击波震伤内脏。最后那几句话是丘吉尔的。我忽然间想起就拿来用用,我知道他们不可能知道它的来历,所以效果极好。我一路走下来他们纷纷起立鼓掌,恨不得跑回家给我搬来家里的红棉被铺条路让我走。
一位有了些年纪的老师走了上台,我本以为他会说大家不要再竞选了,社长就由笛来担任之请访问类的话,谁知他说道:“我很欣赏刚才那位同学的口才。”我对老师的直觉告诉我他要损我了。“但是,‘亚马逊’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学社,我们无法包容像韩寒一样的叛逆者。作为一位老师,我要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笔,永远都不要太叛逆。”他就是“亚马逊”的指导老师,姓林。平时喜欢组织我们搞作文讲座,实际就是展示八股文的写作方法课——我的睡觉课。
他的话听得我火大,我在心里骂,你有看过韩寒的书吗?劣根性!怎么就让我碰到了!
结果下来后,我没有当上社长,只是当了个组织委员,专管煽动和暴动。我有屈才的感觉。但是总算打入了内部,又赢得了民心,也算成功。
猫说,小子你还有那一手啊?咋见你一和女生说话就口吃?我说,跟我闹革命我就说。猫就转移话题说,我写了篇稿子想入社你可不可以帮帮忙?我说,跟我闹革命我就让你入。猫就又说了声“疯了”,留下稿子走了。
我拿起猫的文章看了看,名字叫《朋友》,实际上写的是我,语言幽默,主要就是颠倒黑白说是我教他追女孩子,歌颂我们“502胶粘上的牢固友情”。我看完后说了句:“肤浅!”
我在社里负责担任一个栏目的主持人,在选择栏目名称时遇到了困难。
我得用一个有个性的名字,即能体现我的革命性又能吸引读者,最好使在我不断的影响下对我的呼声越来越高,最后把整本刊物变成我主持的专刊,目标是控制“亚马逊”,将其升级成为与应试教育斗争的重要阵地,像《新青年》那样,唤醒越来越多的在应试教育枷锁下沉睡的苦难同胞。
我开始准备用“阵地”这个名字,但一想这个名字没有明显的阶级倾向,又没有新异之感,遂放弃。又想到“指航灯”,后觉得这名在课本里被用得泛滥成灾,搞不好还会引起同志们的反感,又放弃。后面想到很多名字,像“x光”,怕被误认为是健康专栏而否定,“破锁”,因有很重的盗窃暗示而否定等等。然后思维竟被打开跑出来好多奇怪的名字,像“井冈山”、“大刀连”、“渣滓洞”、“红色娘子军”、“恐龙特级可塞号”……让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想像力。
猫后来跑过来,喊了我一声:“痞子,干嘛哩?”
我一下就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名字,痞子,对,韩寒是叛逆者,我还不够份量,痞子即能说明我们身份的不同,又能以退为进地暗示我们是好人而那些支持应试教育的是流氓。
于是我拉着猫的手真诚地说:“感谢你!和我一起闹革命吧!”猫忙把手缩回去,在身上擦了又擦,面部表情非常夸张。
最后决定,栏目的名称叫做:痞子辐射区。
我和几个社干将所有的栏目名写在了校走道海报黑板上。然后我看着其中最帅的我的栏目名,神情严肃。
中午睡觉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骑着头牯牛在学校的阅览室指挥同志们把我们的刊物放满所有的书架,然后就笑醒了。
中午经过海报时我又看了一眼,竟发现我的栏目名被人改了!更可恶的是还改得那么没品位!叫什么“青春辐射区”!我差点儿晕过去。
我马上回到教室拿着粉笔和板擦忿忿地将栏目名重新改了回来,更想再在旁边写上一句话:“warng!谁再改就杀你全家。”但没敢写。
放晚学后我经过海报时又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又被改成了“青春”。我想杀人!我对猫说。
我又改了回来。
第二天早上,林老师找到我,他对我说:“你那个栏目的名字要改一下。”我就知道是你给我改的,那么富有乡土气息。我想,但不做声。
“校长看到你那栏目名后火大得很,我就帮你暂时先改了,你再自己想一个名字吧。”老林说完就走了。我心里一下子很不是滋味,说不上是因为校长的原因还是因为老林的那种态度
我只好回到原位,做起了“指航灯”。我想到了马克思的那句“沿着崎岖小道像猿猴一样攀登”的名言,于是我有了地下党员的豪壮心情。
我不断写了一些文章,但由于社内有控制个人发稿量的规定,于是我放弃了出名的个人私欲,变更了无数的笔名,连班次都改了,搞得那些受牵连的班受惊不已,原来自己班里也卧虎藏龙,由此起到了扩张声势的作用。
我的考试更加惨绝人寰。但我能直面惨淡的分数,甚至说我还挺自豪呢!就像以前的价值观,越穷越革命彻底。我每天晚上都会读上一段韩寒的话语,然后写上一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