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看着她,语带警告:“母亲别再算计青黎,失了身份不说,还徒惹笑话。”沈老夫人被他这话戳了心窝子,终于气昏了过去。沈崇径自走出松鹤院,目光深沉。沈青黎打了沈家的脸,让沈家沦为笑柄,说不动怒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想到她如此有本事。起死回生之术,她藏得可真深。他决定,和她好好谈谈。只要她和沈家一条心,为沈家所用,也不是不能善待几分。松鹤院一阵人仰马翻。沈老夫人气病了。“母亲,该喝药了。”沈夫人接过丫环递来的汤药,刚喂到嘴边,就被沈老夫人打翻了。“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她就是个祸害!”沈老夫人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就是一顿斥骂,全然没给她留脸面。滚烫的药汁全洒在沈夫人身上,顿时就烫红了一片,沈夫人恨得咬牙,却也只能忍着,对沈青黎生出不满。若非她不懂事,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沈老夫人又怎么会迁怒她。沈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儿媳定会好好敲打她,磨一磨她的脾性,等她吃够苦头,自然知道为人晚辈的本分。”沈老夫人冷笑,眼底轻蔑露骨:“那孽障一身反骨,只怕你没这个本事。”沈夫人脸上满是难堪,手里的锦帕都要被她攥烂了。这些年,因为沈青鸾,她在沈老夫人面前极为得脸,却因为沈青黎,几次三番挨骂,对沈青黎的怨气更深了几分。“我会让她来给母亲认错的。”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些动静。“见过二小姐。”丫环的声音隔着门帘传进来。下一瞬,门帘被人从外面打起,沈青鸾步履优雅,端着燕窝粥走了进来,柔美的脸庞,满是笑容。她亲昵地坐在沈老夫人身边,撒娇道:“大姐姐自小流落乡野,行事随心了些,我替她给祖母道歉,祖母别生大姐姐的气,好不好?”看到她,沈老夫人脸色稍缓,目光满是慈爱:“你这傻孩子,就是心软,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替她受这份罪,她不配。”“我就是不想祖母生气,我想祖母每日都开开心心的。”沈青鸾笑得甜美又乖巧,舀了勺粥,喂到沈老夫人嘴边,“鸾儿熬了燕窝粥,您可得都吃了。”沈老夫人被她哄得喜笑颜开,眼角的皱纹都笑出了几道:“祖母就知道你孝顺,鸾儿亲手熬的粥,祖母肯定全都吃了。”沈青鸾笑得一派的娇俏灿烂,见沈夫人身上湿了一大片,关切道:“母亲回院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会儿,我来陪着祖母。”沈夫人的心里也很是熨帖。自小养在身边的,就是贴心,即便不是亲生的又怎样,比沈青黎好了千百倍。她离开前,又吩咐丫环重新熬药。沈老夫人被哄高兴了,胃口开了,一碗粥都吃光了。沈青鸾嫣然笑道:“祖母福泽深厚,失去的,想要的,自会有人双手奉上,您放宽心,早日把身子养好。”言下之意,等她嫁给了景昭,诰命也好,尊荣也罢,全都唾手可得。沈老夫人慈爱地握住她的手:“祖母日后就跟着你享福了,可恨恶奴生事,让旁人看了笑话,也连累了你,这几日,你莫要出门,省得有不长眼的,说些你不爱听的。”“祖母病了,我自是要留在府里,给祖母解闷,哪都不去。”沈青鸾亲热地靠着沈老夫人,笑容越发纯真柔和,“城西的百姓,日子过得困苦,祖母心善,在城西施粥三日,到时,谁不说一句t菩萨下凡。”那些低贱的愚民,连肚子都吃不饱,最好收买。沈老夫人当即吩咐下去:“去一趟米铺,让张掌柜准备好米粮。”她要施粥赈粮,沈青黎还敢不给?拿她的粮,为自己挽回名声,也算出了一口恶气。绝佳的刺杀之地萧家暗卫里,只有溟九擅医。萧宴玄让他跟沈青黎学缝合术。沈青黎拿来一块猪肉,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这时,有侍女来禀报:“王妃,沈相请您回去一趟。”沈崇来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和老狐狸交锋,很费心神的。沈青黎直接道:“告诉父亲,我最近事务繁多,脱不开身,等抽出空来再回去。”过了一会儿,那侍女又来了:“王妃,沈老夫人病了,沈夫人请您回去一趟。”沈老夫人恨不得扒了她的皮,这会儿送上门,不得被她磋磨死?“告诉母亲,我怕祖母看到我,加重病情,就不回去了。”沈青黎让人给沈老夫人送去一支百年人参,沈夫人再恼怒,也挑不出一丝错来。又过了没多久,侍女再一次过来了:“王妃,叶管事求见。”沈青黎以为是酒楼的事情,让溟九先练着,等见了人,才知道沈老夫人又搞幺蛾子了。“沈老夫人派人去米铺传话,让张掌柜准备好米粮,明日送去城西,她要施粥赈粮。”叶管事心里既愤然又憋屈。沈老夫人此举,太恶心人了。若是不给,王妃便是不仁,不孝。若是给了,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难道每次,沈老夫人要做好人,都要王妃出粮?没这么欺负人的!“给她。”沈青黎唇边凝着笑意,嗓音平静微冷,“明日,我亲自送去。”既然,这么喜欢用孝道拿捏她。那么,就孝死她们。王妃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倒霉的都是别人。叶管事吐出一口浊气,说起另一件事:“今日这事,是张掌柜亲自来说,他好像是故意卖您一个好。”这事,确实有些古怪。沈青黎淡淡一笑:“不怕他别有居心,就怕他龟缩着不动。”翌日。沈青黎先去找溟九,教了一个时辰的缝合术。溟九悟性高,学得快,已经能上手,只是还不熟练。沈青黎让他勤加练习,然后,就去找溟一,跟溟一要几个侍卫。溟一问:“王妃要出门?”沈青黎颔首:“去一趟城西。”城西鱼龙混杂,在贵人眼里,就是低贱肮脏之地,却也是绝佳的行刺之地。王妃的医术已经传扬出去,她能起死回生,也一定能解了王爷身上的蛊毒和寒毒,若有人坐不住,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昨日起,附近就潜藏了不少人,都在暗中盯着王府。溟一思忖道:“属下陪王妃走一趟,不知王妃去城西要做什么?”沈青黎微笑:“尽孝心。”溟一听得满头雾水,却没有多问,带上二十个侍卫。这些侍卫腰间悬剑,满面肃然,他们都上过战场,浑身上下都透着杀伐之气,行人见了无不退避三舍,纷纷绕行。沈青黎不由道:“会不会太张扬了?”溟一道:“这是王妃该有的排面,王妃日后出行,多带些人为好。”队伍缓缓前行,到米铺拉了粮食,一路往城西而去。一车又一车的粮食拉过去,街道两旁有不少人驻足围观。“这么多粮食,是要去做甚?”“难道是要去布施?”“看车架,好像是宴王府。”“正是我家王妃,”叶管事听着这些议论,笑得十分和气,“沈家老夫人要在城西施粥三日,我家王妃准备了一些米粮。”酒楼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沈老夫人心肠歹毒,对亲孙女都能痛下算计。当即有人嗤之以鼻。“什么施粥?不过是想收买人心,给自己赚名声罢了。”“沈家哪还有什么名声,都臭成这样了。”“沈家这样对宴王妃,她还亲自送粮,真是孝顺。”“这么多粮食可不止三日,王妃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