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霜放下心来,认真打腮红。陆嘉时看不懂女生化妆的套路,小白卧在他怀里很乖巧,陆嘉时看小猫的眼神像看女儿,随口问起。
“你是它妈妈还是姐姐?”
他知道有的人养猫是以妈妈爸爸自称的,倒是没问过梁以霜。
“当然是姐姐,我还不想那么快当妈。”
陆嘉时笑,顺着说下去,“那我就是它哥哥了。”
她手里的单色腮红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出纹路,梁以霜赶紧低头去捡,莫名有些僵硬。
因为她一直默认,小白只有一位哥哥,那就是沈辞远。
倒不会觉得陆嘉时这样说喧宾夺主,只是错愕,“我是姐姐,你不应该是姐夫?”
陆嘉时倒是没觉得什么,“也对,我随口说的,没想到这辈分不对。”
梁以霜惋惜一秒摔裂的腮红,“你喜欢做哥哥,那就做哥哥呗。”
“都可以。”他看起来满不在意。
下午陆嘉时去高新区看了下美术馆的场地,他每次看场地都忍不住沉浸式地冥想,加之梁以霜说晚上要回梁淑玉那吃饭,他就没急。
小白在办公室,邓立安手里有个图他下午出去之前给了点意见,以邓立安的效率没意外肯定要加班个把小时,陆嘉时看着时间,随时准备回去。
明明那天清早还算愉快,到了晚上好像谁都不再愉快。
王叔叔修养许久,嘴上说着戒烟戒酒,梁淑玉帮他打掩护,讲出口的话都是正面言论,显然还没放弃和这个糟糕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
三个人一起吃晚饭,梁以霜承认自己很没礼貌地呛了王几句,他就着菜却碰不到酒,又气得想抽烟,一碗饭还没吃完就找借口出去,梁淑玉没拦住,梁以霜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男人红着脸和脖子出去,狠狠关上防盗门的一瞬间,梁淑玉朝着梁以霜打过去一掌,梁以霜继续夹菜,眼睛都不眨,默默吃饭。
梁淑玉又气又恨,“他病刚好,你非要惹他,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梁以霜讲风凉话,“我还不让你省心?那你还要什么天仙女儿,你问问你那些同事家里的孩子跟她们要不要钱,给不给她们钱。”
梁淑玉说:“我不要你的钱!你让我这一把年纪家庭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他都不嫌弃我带个女儿,他没结过婚的……”
“四十岁没结过婚的男人你不觉得很说明问题么?有点判断能力的女人都不想要他。当然如果他单纯不想结的话,那当我没说。”
梁淑玉被她气得脸也开始泛红,梁以霜想着要真是能把她气得聪明点,她被打被骂也值了。谁让七八十年代老天爷降下智商的雨,梁淑玉非要打伞。
她剔掉细小的鱼刺,假装满脸不在乎地吃饭,“还有,你不会真觉得你带个女儿是拖油瓶吧?他在pua你么,你带着我嫁给他他可美上天了,就等着我给这个便宜爸爸养老送终,灵前有我这么漂亮的闺女给他哭丧,他在地底下脸上也有光。但是我不太想为了他戴孝唉,怎么办……”
梁淑玉的样子像极了幼儿园时和梁以霜打架抢洋娃娃又打不过她的双麻花辫小女孩,丧着个脸又咬牙切齿地想要把她生吞。
这么多年过来,梁以霜看的很透彻,她和梁淑玉的母女关系注定没办法转变正常,那就一直僵持下去吧。
梁淑玉就是个纸老虎,说不过她,梁以霜猜测自己的父亲应该是个会说话的男人,她遗传到这个渣男的一点点优秀技能,也是她对对方吝啬的感谢。
“吃饭吧,不说了。”对手战斗能力太弱,梁以霜选择停战。
本来母女两个偃旗息鼓就已经不易,老王和朋友在楼下的饭馆喝酒,他有阵子没喝,半斤下肚居然有点头昏,少不了和他那帮酒友吐槽自己要娶的女人带的那个牙尖嘴利的拖油瓶。
男人们凑在一起讨伐梁以霜,趁着酒劲兴头,大家都劝老王绝对不能忍:开玩笑,还没结婚这个便宜女儿就这么猖狂,结婚之后再惩治她岂不是晚了?
王叔叔一鼓作气冲上楼回家,势必要替梁以霜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的亲生父亲教育她一通。
带着醉意的中年男人力气极大,直冲进厨房,梁以霜正在背身洗碗,猝不及防地被他推搡了一下。
额头撞到上方的柜子,碗也没拿住砸碎在料理台上,她下意识撑手,眼前一阵眩晕,碎片划破掌心,血流到可以闻到铁锈味,赶过来的梁淑玉夸张尖叫。
好像面对潜在的家暴男人,她也没经历过真正的家暴,只能转身壮着胆子吼他:“你要干什么?你喝大酒之后要杀了我?”
王叔叔短暂地被她震住,也就几秒而已,很快粗着嗓子骂她:“我今天就教教你这个没爹养的!”
梁淑玉赶紧跑过来把他推走,“你干什么!她一个小姑娘,你跟她较什么劲!”
梁以霜把凑过来扶她的梁淑玉推开,一句话都不想讲,她头晕。梁淑玉只能去作势打王叔叔几下,尖声指责他。
她单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忍着流血的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给陆嘉时打电话,叫他来接自己。
陆嘉时正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听她语气不对劲赶忙调转车头。
梁以霜从茶几上抽了一大把纸巾,胡乱按在手掌心,血一时半会止不住。她拎起包和外套,帆布鞋直接踩着就走,梁淑玉在背后喊她,“你去哪!这时候还乱跑!我带你去楼下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