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说些什么,冰冰猛然抬起头,眉和眼早就笑开了花。亮晶晶的眸子瞅着晋王爷,眨了眨道:“爹爹不怪我了?”晋王爷气恼地扭过头,尴尬中又觉得耳根子滚烫,模样别提有多别扭了。冰冰笑得更欢了,挽住晋王爷的手臂,撒娇道:“我知道爹爹是绝对不会和我生气的!因为爹爹喜欢我,就像我喜欢爹爹一样!”晋王爷虽然依旧觉得尴尬,但心情明显好了,正视着冰冰,道:“最近京都混乱,你没事儿别出去。”冰冰点点头,嗔道:“今天是为了给睿王爷选礼物才出去的,对了,王爷爹爹,你来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晋王爷随着冰冰的手指,目光落到桌上的金桔树上,顿时脸色大变,神色肃然,问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冰冰不知晋王爷为何会这样,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是从东门信哪里买来的,五十两银子,不是不贵了?”贵?晋王爷还真不知该说什么,这东西简直是无价,倘若是真正的那件。晋王爷没有回答冰冰,谨慎地捧起金桔树,深邃的眸子闪过精光,脸色更是变得古怪起来。冰冰在一边看着急,又不敢催王爷爹爹,只道:“方才回来的路上,遇见六名黑衣人,六皇子殿下说,他们就是为了这东西。”晋王爷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冰冰,半晌才问道:“你说,这东西是你从东门信手里买来的?”“是啊,用了我五十两银子呢!”“东门信,可是莲城人?”冰冰眼前一亮,惊喜地道:“爹爹也认识他?他是东门古董记的老板。”晋王爷没有回答,目光再次锁定手中的金桔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片刻后,他一声不吭,拿着金桔树就走,到了门口,才回头道:“睿王爷的贺礼,我已经备好了,你乖乖呆着府里,什么地方也别去,听见没?”冰冰巴巴地看着晋王爷,点点头。王爷爹爹很少会这么严肃地对她,所以,这件突然得来的金桔树,在冰冰眼里变得诡异起来。回想六皇子的神情,再想想王爷爹爹看到金桔树时,种种古怪的模样。东门信,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刻,冰冰已经完全能肯定,东门信就是接她之手,将金桔树送到王爷爹爹手里!想到这儿,冰冰忿忿然有些气恼,她还将东门信当作朋友呢!没想,东门信竟然利用她!这天下午,晋王爷用过午膳便去了宫里,直到戌时三刻才回到晋王府。那时,冰冰已经入睡,晋王爷轻轻推开她的房门,隔着粉色纱帐,看着软榻上安然入睡的冰冰,站了许久才离开。:先下手为强早晨一起床,冰冰便想起昨日抓贼时对那灾民所说的话来,又想起答应过爹爹,今天不出门的。正当没注意时,小九进来,道:“小姐,何小姐来了。”冰冰一副了然的模样,哂笑道:“她倒来的挺快的!”“小姐,我看她模样挺凶的,还是别见了吧。”小九走来帮冰冰整理裙摆的空挡,好心提醒道。冰冰不以为意,只笑道:“我不见她,她怎么会走?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声娇喝:“冰冰,你给我出来,自己惹事儿就得了,干嘛要连累六皇子?”冰冰朝小九耸耸肩,转身笑意盈盈地迎上去,“刚刚还念叨你呢,你就来了。”何倩倩真想一拳打掉冰冰的笑脸,考虑到这是晋王府,冰冰的功夫比自己厉害,才抑制住火气,瞪着冰冰道:“六皇子的伤到底如何?”冰冰见何倩倩是真的紧张六皇子的伤,正色道:“皮肉伤,休息几日就会好了。要不,你进宫去看看吧。”何倩倩冷哼一声,语气却比刚才好了很多,警告道:“以后,别有事没事缠着六皇子!”冰冰脸色一窘,眉头打了死结,试问一句,她何时要缠着六皇子了?何倩倩白了冰冰一眼,瘪瘪嘴,模样别扭地道:“刚才来的时候,路过子午大街,看见有人冒用你的名义在施粥。你不是不屑于这种小恩惠么?怎么,现在觉得我的话有道理了?”冰冰似乎没听见何倩倩的话,眉宇将盛满了疑惑,想了想抬头问何倩倩:“是六皇子吗?”“不是,那些人都是生面孔,不过我似乎看到东门信了。”东门信?果然是他!那天在巷子里,冰冰说这话的时候,只有那个小贼在场,就连后来赶来的六皇子也没听见。想到东门信温润无害的笑容,冰冰觉得自己的肠子在抽筋,从元宵节他突然出现,到后来的子午山相遇,昨天的拜访。冰冰猛一拍自己的额头,仅仅因为他的家丁曾经帮自己带了一份信,她就完全地信任他,还真的是猪脑子!何倩倩凉凉的声音再度传来:“我走了,对了,你记住我的话,以后离六皇子远一点儿!”小雾和小九忿忿然盯着何倩倩傲慢的背影,小九埋怨道:“明明是六皇子殿下三天两头地往晋王府跑,怎么就成了我们冰冰小姐缠着他了?”小雾也道:“就是啊,何小姐好歹是左相大人的嫡孙女,怎么如此不懂礼数?”冰冰也不理二人的唠嗑,转身去找玉竹。东门信的目的如何,她想不通,那就留给时间好了。目前,她需要提高自己,那些黑衣人不管是不是东门信的人,但总归功夫都很厉害,六人尚且能应付,倘若多了呢?冰冰没有把握。这厢刚刚走到玉竹公子居住的院落,便闻得一阵悲戚的箫声传来,那箫声低沉婉转,似有说不尽,道不清的哀愁。冰冰怔了怔,箫声分明不是来自玉竹公子居住的院落,而是来自……抬头,明晃晃的阳光下,尽是那个自称是玉竹公子老婆的黑衣女子!冰冰着实汗颜了一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吧,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可惜,冰冰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箫声霍然而止,黑衣女子伸展双臂,拦住冰冰的去路,不满地冷声道:“看见我就跑,莫非我会吃人?”不是吃人,是杀人?眼珠子转了转,冰冰抬起头笑着问:“你是来找师父的吗?”“这不废话?莫非你希望我来找你?”说着,一双冷眸闪着寒光,一瞬一瞬地盯着冰冰,眨都不眨一下。“我是来找师父,怎么了,他不在吗?”黑衣女子冷哼一声,言不答话地道:“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我带你去找他!”说着,手伸过来,提着冰冰的衣领,凌空跃起。冰冰哪里来得及反应?一时间只好抓紧黑衣女子的衣袖,生怕她松手自己掉下去。耳边,和着风声,黑衣女子道:“立身期正直,环拱手当胸,气定神皆敛,心澄貌亦恭。”冰冰灵机一动,跟着口诀运气,顿时感觉身体轻盈很多,心也镇定下来,不由得看了黑衣女子一眼。没想到黑衣女子讽刺地朝她一笑,道:“莫非姬傛什么都没教你?”冰冰知道她嘴里的姬傛指的就是玉竹,忍不住辩解道:“他教了我很多,很负责的师父!”黑衣女子没有说话,目光眺望远方,冰冰这才注意到,她们竟然出了京都城,脚下的景物变得很渺小,身边竟然有云彩缭绕。不觉的兴奋起来,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笑道:“往后你也教我武功好不好?反正你是师父的老婆,我的叫你一声师母!”黑衣女子复杂地看了冰冰一眼,不确定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师母啊,有什么不对?”“你,你不喜欢你师父?”喜欢,哪种喜欢?冰冰也被她问的糊涂了,一时不敢乱说话。黑衣女子突然冷冷一笑,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就知道你们狼狈为奸!”怎么又狼狈为奸了?冰冰发觉自己根本没办法和她沟通,急急说道:“我是喜欢师父,因为他对我很好,但是,我的喜欢不是你想的那种,再说了,我也知道你们虽然看着年轻,实际上都能当我的爷爷奶奶了。”黑衣女子疑惑不定地瞅着冰冰,似要看进她心里去,“不是有句话叫做,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么?”脑海里翁的一声巨响,如同烟花绽放时。冰冰大脑有片刻空白,渐渐的清醒过来,师母说的那句话对她来讲,陌生似乎又不陌生。好像再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黑衣女子没有注意冰冰的神态,身形突然一个翻越,连带着冰冰,两人落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冰冰左右查看没有人,也没有玉竹,不知黑衣女子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心底自然警觉起来。而黑衣女子,一手搭在冰冰肩膀上,也不说话,另一只手快速地在冰冰身上游动。冰冰更为惊讶,而后又突然感觉到身体里有些异样的变化,似有一股力量从丹田窜出来,以闪电的速度抵达全身每一个角落。再看黑衣女子,苍白的额头竟然冒出晶莹的汗珠。“姬傛是死心眼的人,凡是答应过的承诺,皆要达到目的。”说完,她双手平放与胸前,闭上眼调息气脉。冰冰怔怔地看着黑衣女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抱抱她,想给她苍白的脸染上健康的红,想让她死灰般寂静的眼眸闪出夺目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