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要看茅屋简陋,我先前随着苏叔四处飘零,到一处能找到一所容身之所便已经是不易了。”沉玉,我带着你过一过正常民间夫妻的日子,终有一天,你能不再害怕我恐惧我那么排斥我。但愿此行,能稍稍挽回你的心。叶沉玉原本还困惑岑旭为何要带她来这里,听他此言心中也稍微明白了。原来他是想要带着她体会一下他幼时生活的艰辛,可是那又如何呢?她能体会他生活的艰辛,难道就能放开她叶家上下的灭门之仇吗?“在这儿生活期间,你不必把我当做侯爷,你也不是什么县主,你我只不过是民间最普通的夫妻。在外,你也不用这么称呼我了。”不这么称呼,那又应该叫他什么呢?夫君?自他们成婚之后,她从未称呼过他一声‘夫君’。叶沉玉躲开了岑旭的眼神,转身进了屋。茅草屋似乎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叶沉玉叹了口气,拿起水桶想要去打水清理。“这就交给我了,你来擦桌子吧。”岑旭提着水桶走了,叶沉玉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良久。叶沉玉虽然没有干过什么粗活,但是擦擦桌子这种事情勉勉强强还是能做的,况且有岑旭的帮忙,他们终于在日落之前将茅草屋整理完毕。只是叶沉玉不会做饭。茅草屋里并没有什么食材,仅有的红薯和野菜也是岑旭从山上挖来的。岑旭熟练的将野菜洗好,撸起袖子就开始做饭。叶沉玉只好站在一旁给他打打下手,她从来没有吃过野菜也没有见过别人做饭,因此还十分好奇。她看着岑旭轻轻松松的做饭,心里想着,大概这些年岑旭做了不少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学武?”这也是叶沉玉长久以来的疑问,他父亲是个威名赫赫的武将,他是他的独子,所谓子承父业,少时肯定也会被安排学武。再者说,现在的朝廷上,也是重武轻文,他若是习武不仅对他的地位更有帮助,也能延续他岑家的威名。只不过叶沉玉之前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碍于她和岑旭的关系一直没有问也觉得没有必要问,但是她看着岑旭站在灶台前被烟火熏染的样子,不知不觉的就脱口而出了。岑旭炒菜的手明显的一顿,但是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原状,他的脸庞被烟火覆盖看不清楚神情,只听到言语淡淡,“我不能习武。”那少年时父亲也曾教导他习武,他彼时虽然年少,但却被父亲和老师赞赏是天纵奇才,天生习武的好苗子。他也曾经许下宏图伟愿,但愿将来当一个威名赫赫保家卫国的将军,在外能保护家国天下,在内能护好一家老小。但是他不能了。当年岑家变成了一片火海,苏叔将他从大火中救了出来,可从那以后,他再也习不了武。家没有了,将军也没有了。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叶沉玉不太懂他的意思,但是也不想再深究下去。岑旭快速的炒好了菜,又将红薯蒸熟了,他将红薯剥了皮递给叶沉玉,“尝尝。”叶沉玉吃了一小口,她之前也吃过红薯,只不过都是那红薯做一些点心,端上来的时候也是十分精致。她还从没吃过这么‘原汁原味’的红薯,但是,好像也不错。“如何?”“挺好吃的,谢谢。”“夫妻之间,原本不该这么客气的。”叶沉玉低着头,没有再接话。茅草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叶沉玉和岑旭睡在一起,岑旭好像特别喜欢睡觉的时候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但是叶沉玉不太喜欢,她不想和岑旭这么亲密,更加不想在黑夜中听见岑旭的心跳声。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岑旭的心情仿佛就十分的不错,再也没有对她冷过脸。临睡前,岑旭还亲了亲叶沉玉的额头,“早些睡,明早还要起来干活。”叶沉玉不禁怔了怔,这个语气太过于温柔,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相伴多年的夫妻,仿佛他又变成了荀茗。但是叶沉玉知道,荀茗是假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化名。而这如今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即使如今再怎么平淡,他对她再怎么温柔,那都是虚假的。这最多不过是一场梦,终有一日,将会被打破。在这里,他们褪去了华服绸缎,换上了普通百姓所穿的粗布短衣,看起来确实像一个民间夫妻。岑旭一大早就骑着马进了城,中午的时候才回到茅草屋,他带回来一些吃食和种子。叶沉玉坐在屋内一边吃饭一边透过窗子看着岑旭在屋外挥汗如雨。她这是第一次看见别人干农活,岑旭说过,他们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所有的饭菜都要自给自足,因此特地去买了种子来种植蔬菜。她这么坐在屋内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在外面忙活,光阴都好似停了下来,安静得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如今安宁的生活才是真的一样。没有隔阂,没有血海深仇,只有时光缓慢,岁月静好。她拿了一个馒头,走出屋外递给岑旭,“你歇会儿吧,吃个馒头。”岑旭扶着锄头,搓了搓手,一副很想吃东西却很无奈的样子,“我在干活,手很脏。”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停了下来一脸希冀的看着她。叶沉玉迟疑了一会儿,将馒头递到了他嘴边,岑旭笑了笑,啊呜一声咬了一大口。岑旭一边挥起锄头馒头干活,等到累了,叶沉玉就将馒头递到他嘴边,这个时候他便会心满意足的咬上一口。他种好了种子,又提了个水桶挨个浇水。他们只有两个人,因此也不用种很多东西,只要够吃就行。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鸡鸭,岑旭在浇水的时候叶沉玉就帮忙喂一下鸡鸭。在侯府内的时候总觉得时光流淌的格外的缓慢,日子也过得十分的无趣,但是如今一忙活起来时光也变得十分迅速,一转眼太阳就落了山。岑旭自从出了侯府之后心情明显不错,今夜更是有了兴致想要教叶沉玉做些家常便饭,叶沉玉也觉得既然岑旭要带她在这儿多居住些时日也不好一直让他下厨,便也答应他试一试。哪知,这菜还没下油锅,她就远远的躲开了。“唉,你怕什么?”岑旭拿着锅铲好笑的看着她。叶沉玉一听见那油锅里滋滋作响的声音就害怕,更别提烧菜做饭了。岑旭怕她在逃跑,干脆将她圈在怀中,手把手的教她做菜。她被岑旭牢牢的锁在怀中,他一边拉着手教她做饭,还一边在她耳旁温声说话,他离她极近,呼吸之声都打在她的耳旁,痒痒的。岑旭将做好的菜撞在了盘子里,还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道,“不错。”叶沉玉看着那盘卖相明显不佳的青菜微微蹙眉,这哪里不错了?“第一次做饭没有烧成碳都是不错的。”叶沉玉尝了尝,那菜又咸又苦的,简直无法下咽。她看着对面大口大口往里塞的岑旭,不禁想道,难道他之前的过的真的有如此艰辛吗?这样的饭菜居然也能吃得如此香甜。一片漆黑的天空中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声音震的人耳朵生疼,不一会儿,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雨滴落在屋顶上,顺着屋檐滑落下来,屋子里掌了一盏油灯,叶沉玉坐在等下缝补岑旭划破了的衣服。一滴滴冰冷的东西滴到了她的手上,她疑惑的抬起头看了看屋顶,她发现屋顶的缝隙中慢慢的滑落下一滴滴的雨水。她扔下缝补到一半的衣服,急匆匆的走到门外找穿着一身蓑衣还在驱赶鸡鸭的岑旭,她将双手放置在嘴边,大声喊道,“岑旭,屋顶漏了!”“等一下,马上就好了!”岑旭将鸡鸭都赶进了窝里,又抱了干草等物踩着梯子上了屋顶。叶沉玉怕他摔下来,于是紧紧的抓着梯子,她看不清屋顶上的状况,只好大声喊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