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去半晌,却是漫无目的。车子制冷怀了,呼呼吹了半天,车里面越来越热。经过前面路口,杨启程看见路旁有个水果摊子,立即松油门停车。他买了半拉冰镇的西瓜,搁在副驾驶上。瓤红艳艳的,散发着丝丝凉气。杨启程看了一眼,发动车子,拐了个弯。周末学校开放参观,杨启程在门口登了记,径直往学生宿舍走去。宿舍规定男士不能入内,舍管打发了一个学生上去叫人下来。杨启程蹲在楼下等了半晌,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立即起身回头。杨静穿着学校的夏季校服,白底蓝领的上衣似是灌满了风。一个月没见,她似乎长高了,然而更瘦。杨静走到跟前,很浅地笑了一下:&ldo;程哥。&rdo;杨启程回过神,&ldo;忙不忙?&rdo;&ldo;不忙,刚在洗衣服。&rdo;杨启程点了点头,&ldo;那带你出去吃顿饭。&rdo;两人在舍管那里登了记,一块儿往外走。杨启程问:&ldo;住宿舍习不习惯?&rdo;&ldo;还行。&rdo;&ldo;哦。&rdo;静了一会儿,杨启程又问:&ldo;什么时候期末考试?&rdo;&ldo;下周。&rdo;杨静顿了顿,又立即补充,&ldo;暑假要补课,我还是会住宿舍。&rdo;杨启程看她一眼,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没说什么。到了车旁,杨静拉开车门,看见副驾驶上的东西,打算坐去后面。&ldo;给你买的,直接吃吧。&rdo;杨静看了看塑料袋里的西瓜,&ldo;……没勺子。&rdo;&ldo;……&rdo;杨启程拎起袋子,往后座上一放,&ldo;那你带回宿舍吃。&rdo;杨启程带着她进了一家冷气很足的餐厅,先点了一客冰淇淋。杨静拿小勺子舀着一点儿一点儿送进嘴里,问杨启程:&ldo;缸子哥最近怎么样?&rdo;&ldo;能吃能喝,还能怎么样。&rdo;沉默一会儿,杨静又问:&ldo;厉老师找过你吗?&rdo;杨启程看她,&ldo;她找我干什么?你在学校惹什么事了?&rdo;杨静忙说:&ldo;没……就是问问。&rdo;吃饭的时候,杨启程又零零碎碎问了一些关于她学校的事,然而也就仅限于此了。从餐厅出去,正午太阳炙烤着水泥地,腾起一阵一阵的热浪。杨启程看了看杨静,她穿的是校服配套的深蓝色长裤。&ldo;有夏装吗?&rdo;杨静愣了愣。&ldo;带你去买两件衣服。&rdo;杨静急忙摆头,&ldo;有。&rdo;杨启程也不知该说什么,在原地站了片刻,&ldo;那走吧,送你回学校。&rdo;学校后门离宿舍更近,杨启程将金杯停在路边,&ldo;你自己进去。&rdo;杨静点了点头,从车上跳下去。杨启程提醒,&ldo;西瓜。&rdo;杨静拉开后座门把西瓜提下来。杨启程手撑着车窗,&ldo;有事给我打电话。&rdo;杨静点头。塑料袋上沾着冰融化后的水滴,滴在杨静穿凉鞋的脚趾上。杨静眯了眯眼,抬头看向杨启程,&ldo;程哥……&rdo;杨启程看着他。日光晃眼,将她的视野笼罩在一片发烫发白的热浪之中。&ldo;以后……你不用来看我了。&rdo;不待杨启程回答,杨静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她身影消瘦,装西瓜的黑色塑料袋擦着她裤腿,沙沙作响。杨启程看着她,许久,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宿舍的铁栅栏门里。杨静知道,那光是暖的。像隆冬飘雪的黑夜里,一捧灯光。可是如果这暖不属于她,那她宁愿不要。温暖,光明,都是让人心生软弱的东西,然而她的前路和命运,却和铁石一样的硬冷。☆、(07)病(上)由夏入秋,杨静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杨启程。她学习成绩仍然不上不下,用很多的时间来发呆,或者用更多的时间来发呆。这段时间,陈骏和她走得更近。陈骏走读,实则不用上晚自习。陈骏和杨静不是一个班,然而数学老师是同一个。每周六,数学老师都会组织补课,住读生成绩90分以下的强制参加,走读随意。陈骏每周六都会来学校参加补习,和杨静坐前后桌。周六学校放假,每次陈骏从校外进来,都会给带一些吃的。有时候是麦当劳,有时候是糯米鸡,有时候是他妈妈自己做的酱牛ròu。靠着这些零食,陈骏很快与前后左右的人打成一片。以后他再跟人分零食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也会给杨静一份,在周围人都坦然接受的情况下,杨静也不能一个人矫情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