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笑道:&ldo;我又不是二夫人。&rdo;
林依就忍不住也笑了,将剩下的半个胡饼慢慢吃完,心道,幸亏自己幸运,有杨氏这样的婆婆,不然此事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杨氏见她吃完后,开始拾掇剩下的胡饼,道:&ldo;不急,待会儿再收拾,我这里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rdo;
林依隐约猜到几分,重新坐下,问道:&ldo;甚么事?&rdo;
杨氏道:&ldo;你爹想将流霞收房,我已是允了。&rdo;
林依知道杨氏也是不喜妾室的,一声&ldo;恭喜&rdo;就讲不出口,沉默下来。
杨氏见林依这样,还以为她是担心流霞会与张仲微生出个小兄弟,忙安慰她道:&ldo;你放心……&rdo;她话刚要出口,忽地记起,那些手段,林依并不知晓,于是连忙打住,另换了别的话来讲。
林依向来敏感,觉出杨氏欲言又止,不过她对杨氏感激一片,并未多想,顺着她的话聊了几句,便端着剩下的胡饼,去了后面的下人房。
两名丫头都在房内,流霞哭得双眼红肿,青苗正在安慰她,两人见林依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林依心里有气,只当没看见流霞,问青苗道:&ldo;早上可曾吃饱了?这里还剩了几个胡饼,且拿去吃。&rdo;
青苗欢呼一声,接了过去,抓起一个就啃,含混道:&ldo;还是二少夫人体贴人。&rdo;啃了两口,又道:&ldo;凉了,硬邦邦,不如热时好吃。&rdo;
林依指了外面的灶台道:&ldo;去热一热便好。&rdo;
青苗摇头道:&ldo;这里不比乡下,烧的柴火都是买来的,根根都是钱哩,还是省着些。&rdo;
林依见青苗懂事,很是欣慰。她转身欲离去,却忽地想起,青苗比她还要心善,万一也受了流霞暗算,可怎么好?
青苗见她停在那里,问道:&ldo;二少夫人还有吩咐?&rdo;
林依顺势接道:&ldo;你卖姜辣萝卜的事,我还要与你讲一讲,你且到我房中来。&rdo;
青苗如今最上心的就是萝卜生意,闻言一刻也不耽误,脚跟脚地随林依到了她卧房,问道:&ldo;可是我做的姜辣萝卜,还不够好吃?&rdo;
林依示意她关上房门,而后将流霞昨日行径,原原本本讲与她听。青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ldo;昨儿她嘱咐我莫要多口舌,我还道她是个好人,没想到转眼就来设计二少夫人。&rdo;
林依道:&ldo;她马上就是大老爷的通房,此事你听过就算,不许外传,只是往后须得多些防人之心,莫要太心软,免得犯我这样的错。&rdo;
青苗忙道:&ldo;心软又不是坏事,是流霞太可恶,二少夫人莫要放在心上。&rdo;又道:&ldo;这事我只记在心里,面儿上待她还同以前一样。&rdo;
林依点头道:&ldo;如此甚好,你且去罢。&rdo;
青苗行礼离去,林依唤进张仲微,将杨氏的决定讲与他听,感叹道:&ldo;我命好,有个好婆母,省却许多烦恼事。&rdo;
张仲微亦是感激杨氏,点头道:&ldo;娘明辨事理,往后咱们更要好好孝敬她。&rdo;
林依依偎到他怀里,不好意思道:&ldo;都是我犯傻,不然甚么事也没有。&rdo;
张仲微搂了她,安慰道:&ldo;又不是圣人,谁能不犯错,记着教训,往后不再错便得。&rdo;
林依点头,紧紧抱着张仲微,暗自下定决心,往后帮人,一定先将底线设好。
且说青苗回房,见着流霞,果真同往常一样亲热,还道:&ldo;二少夫人另教我一种法子,做得的姜辣萝卜更脆嫩,流霞姐姐要不要尝尝?&rdo;
其实青苗方才随林依回房,流霞一颗心已然提起,此刻听她讲的真是姜辣萝卜的事,才松了口气,勉强笑着,应付了几句,又歪到了床上去。
上午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才吃过早饭,转眼又到中午,青苗将头日的剩菜剩饭热了热,同流霞两个端了上去。张栋一见到满桌子的隔夜菜,眉头就皱了起来。
林依见他迟迟不拿筷子,才想起早上被流霞的事一打岔,忘了将剩菜一事向杨氏禀报。她顿时心虚起来,偷偷瞄张仲微,希望他来救场。张仲微没辜负她的期望,将事情一人扛了下来,出声道:&ldo;我看昨儿的饭菜剩下不少,倒掉可惜了,便没让娘子去买菜,爹娘若是吃不惯,我叫青苗去买些熟食来。&rdo;
张栋正要开口,杨氏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道:&ldo;咱们又不是甚么富贵之家,省着过日子是应该的,哪有吃不惯一说,这样很好。&rdo;
张栋没了讲话的意思,但还是不动筷子,林依与张仲微正坐立不安,杨氏吩咐道:&ldo;媳妇挑个吉日,我要替流霞开脸。&rdo;
张栋听了这话,心情舒畅,这才勉强将筷子举了起来。林依暗吐一口气,朝杨氏投去感激一眼,应了个&ldo;是&rdo;字。
整顿饭下来,流霞都是一副想哭又不敢的模样,好容易服侍主人们吃完饭,她疾步走回房内,伏床大哭。青苗一人收拾碗筷,暗地里把嘴撅了老高,待得回房,却换了笑脸出来,向流霞福身道:&ldo;恭喜流霞姐姐。&rdo;
流霞抬起身子,啐道:&ldo;连你也来挖苦我。&rdo;
青苗瞧她是真伤心,本想好的话就有些讲不出口,叹了口气,安慰她道:&ldo;你也别太难过,待得生下一儿半女,挣来个妾室,可就是半个主子。&rdo;
流霞惨然一笑:&ldo;若真能生下儿子,我就不会哭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