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晨神态严肃绝无玩笑之意。“到底怎么回事?商夏不让你见孩子你给抢过来的?”宗祥国追问。“差不多吧,我们分手的时候她已经怀孕,背着我生下来自己养,如果不是孩子从房上摔下来需要输血她压根没打算告诉我。”宗海晨想起这事特来气,她宁可抱着头部受伤的孩子站在路边吹冷风也不肯告诉他真相,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万一引起破伤风、引发肺炎什么的他得找根儿上吊绳以死谢罪去!“话说妈挺喜欢小夏的,你们为什么要分手啊?”宗母满头问号。“只要不再爱了,任何理由都可以构成分手的条件。我现在对她除了烦还是烦,就这样。”二老互看一眼,心理嘀咕起同一个小九九,莫非商夏与儿子分手的原因是因为第三者插足,比如霍亦仑?“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也不问了,好不容易回趟家妈给你做饭去。”宗母现在满眼满脑子都是宝贝孙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宗祥国也高兴,但不能像老伴儿那样没心没肺只图乐儿,他坐到宗海晨身边,轻声问:“告诉爸,你们分手是你的原因还是小夏?”“当然是她,您看我老实巴交的像甩人的吗?”“……瞧我这眼神儿,还真没看出来。”宗祥国琢磨着强行不让商夏见孩子也不是办法,“孩子让你妈带肯定没问题,但爸认为还是得跟商夏正式谈谈,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您就甭操心了,知会武警一声别让她上来就行,其他事我会看着处理。”宗海晨看向卧室门,“这孩子没上过幼儿园,距离上小学的年纪也不远了,我先把孩子的户口办了,过阵子送到幼儿辅导班锻炼锻炼。”“哟!这还真是大事儿,小夏也真是的,怎么不让孩子上幼儿园呢?”宗祥国一听这话可着急了,“蓝天幼儿园的副院长跟爸关系匪浅,先入园再慢慢办手续?”蓝天空军幼儿园在四九城之内数一数二,园墙四周戒备森严教学设施先进,亲爸亲妈想接孩子回家都得凭卡领人。宗海晨认为不错,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看见满脸泪痕的儿子,蹲到床边,抚了抚孩子柔软的头发……诚诚,别怪爸爸狠心,爸爸看你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也不好受,但爸爸真的不能让你们母子俩再相见,否则爸爸很有可能会心软。所以,爸爸只能强迫你彻底忘掉你的母亲,对不起。…………晚饭时间,宗立诚睁开眼就要找妈,宗海晨抱起孩子满屋子溜达,任由雨点式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我叫宗海晨,你叫宗立诚,我是你爸,你总这么疯魔似的捶我合适吗?”宗立诚虽然懵懵懂懂,但大概也看出个形式,从没想到得到父亲的代价就是失去妈妈。“你不是我爸!你是抢小孩的坏人!”宗立诚连踢带踹外加揪头发。宗海晨从相册中抽出自己的三岁大时的照片,宗立诚泪眼汪汪地看过去,瞅见一个穿海军服的小男孩:“咦?这不是我么……可是我没有这套衣服。”“这是爸爸小时候的照片,你要不是我儿子能长这么像么?何况你妈也亲口承认你是我的儿子,你可听得真真的,仔细想想,这事儿不能赖账啊……”宗海晨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沟通,严重怀疑孩子的泪腺与自来水管之间有一条无形的连线。宗立诚暂时停止哭泣,微扬小下巴,斩钉截铁地说:“不记得了!你叫妈妈过来再说一次我听听。如果妈妈说你是我爸爸我就乖乖的。”“……”宗海晨哑然失笑,这小子。“行,你妈正在路上呢,你要不哭不闹你妈来得更快。”“真的么?!那我先歇会儿。”小孩儿多好忽悠啊,何况总这么嚎啕大哭真挺废体力的。宗海晨把他放回地面,宗立诚这才发现陈设摆设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孩子嘛,看到新鲜事物没个不好奇的,于是甩开宗海晨的手,如探险般东摸摸西摸摸。宗母拖着一块精致的小蛋糕走进来:“大宝贝儿,奶奶给你送好吃的来喽。”宗海晨见孩子没反应,拧过他的脑瓜顶正对宗母:“快叫奶奶。”“奶奶……”宗立诚有礼貌地鞠躬,见奶奶朝自己招手,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吃蛋糕。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便从未谋面,但那份毫无敌意的关怀孩子可以感受。可是吃着吃着,宗立诚又开始掉金豆子。“怎么了宝贝?蛋糕不好吃?”小脑瓜摇成拨浪鼓:“太好吃了,诚诚要留给妈妈吃。”这句话听着还真心酸,宗海晨首先夺门而出,径直走上阳台,长此以往下去,不等商夏追过来他或许已经承受不住孩子的央求。“爸、妈,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不等宗母追出来,他已消失门前。…………车轮漫无目的地滚动在静谧的街道间,把车停在酒吧街附近,随便走入一家喝起小酒。喝得半醉半醒之后,打辆出租,回家睡觉。与此同时,商夏蹲在胡同口里,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关注着来往车辆,只要宗海晨的车一冒头,她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拦住!诚诚,等着妈妈,妈妈很快接你回家。45、鱼水不欢出租车不能进小区,所以宗海晨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可这刚一下车,只见商夏一个饿虎扑食窜到他背上死不撒手。“把孩子还给我!”她已做好冒险挡车的准备,不成想这么顺利。靠,她出现得也忒迅速了吧?!宗海晨此刻三分醒七分醉,晃了晃脑瓜却越发混沌:“想见我儿子?……做,梦。”商夏双臂一环在他身前打了个死结:“诚诚也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宗海晨不想听她吵吵只想睡觉:“别说我没警告你,再不走人就别想走了。”“说一千道一万我也是孩子的生母,这事没商量,你今天必须带我去见孩子。”商夏是有错,错误很严重,可是不能剥夺她当妈的权利。宗海晨不再跟她废话,见她缠在自己身上不下来,索性走到小区电子门前,当电子门刷开的那一刻,商夏夺过门卡直奔楼门跑去,刷开第二道门,冲进电梯,跑到屋门前便开始狂敲门:“诚诚,妈妈来了诚诚,你在里面吗?”俄顷,宗海晨扒拉开挡住锁眼儿的她,刚打开门,她已推门先入,进了门便在各屋里找,可屋里除了满地尘埃根本没有住过人的迹象。因此,商夏马上想到宗海晨的父母家,调转方向一拉门把手,却发现门从里面上了锁,再找宗海晨,他已关上卧室门。她放下背袋急急敲门:“错都在我,是我混蛋是我十恶不赦,我人都来了就不怕被你惩罚,你心里有火冲我发啊,别这样折磨我好不好?”然而,任由她敲到手软喊到喉咙沙哑也得不到半分回应。她的手指顺着门板一路下滑,无力地扭转身子,蜷起双腿倚门而坐,后脑勺刚沾到门板,已进入睡眠状态。不眠不休奔波两天一夜,就是铁打的身板也熬不住。……翌日中午,宗海晨伸着懒腰刚要打开房门,忽然又停下,走进工作间,透过工作间的镀膜玻璃门观察商夏的方位。待发现她堵在卧室门前睡觉之后,他抓起钥匙,从玻璃门这边走到客厅,刚要悄声无息地开溜,顿感小腿被一股力气死死环住。商夏其实还没完全睡醒,抱住他的腿还在犯迷瞪。宗海晨甩了甩裤腿,她仍是死命抱住不撒手,于是他又拖着她的身体坐到沙发上,这一坐下可了不得了,一年没回家,屋里暴土扬尘四散飞扬。“起来啊。赶紧收拾收拾屋子。”“只要你让我见到孩子,让我干什么都行……”商夏有气无力地回。“你就是打定主意赖这儿不走了是吧?行,成全你。”宗海晨抓起座机听筒接通物业电话,叫了打扫房间的清洁员,她不嫌丢人他又怕什么,就跟地上躺着吧!门铃响起清洁工报道,商夏本想等到开门的时候,一个箭步跑出去,可是非但没能如愿,还被宗海晨关上阳台。宗海晨隔着玻璃指向商夏的脑门:“再敢鬼吼鬼叫我可真不客气了。”商夏知道他是认真的,如果再闹下去关押她的地方不是精神病医院就是拘留所。清洁员边打扫边瞄看站在阳台里外的诡异男女,商夏面朝清洁员浅浅一笑,示意没事。宗海晨见她终于舍得消停,走进厨房泡了一盒方便面,拖着面盒又溜达回阳台窗沿前。虽然方便面不是好物,但在饥饿时请相信它是诱人的大杀器。香气钻进商夏的鼻子,她吞了吞口水,蹲到阳台角落,捡起一块碎石子捋着阳台铁围栏敲响玩儿。宗海晨拉开一道窗户缝儿,讥笑道:“就算我让放出去你以为你能进得了干部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