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他把手抽了回来,“你不要想着再与我讲什么道理了,然后让我一个人回去,我说了,我不能让你涉险,也不可能再看你离开。”
莲生一怔,便把手缩了回来,“恩,我知道,我现在说一切是为你好,你只会说我是个骗子,是个伪善者……你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罢……”
“我早就决定不会原谅你了。”
“不原谅也好,也好的。”她用手抚了抚白纱,“当年我走是因为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而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本来,那该是永别的。”
青阮听到“永别”两字,嗤笑一声,“那你为什么去而复返?”
莲生无奈地笑笑,“你别说得那般无情嘛,再怎么,相依为命十年,你是我的眷恋,这里也是我的归宿。”
仿若告白的话语让青阮本想逼问的咄咄气势消减了,明明想好不再原谅,却简单就动摇了,周身的寒冰都融化了不少,“既然如此,你该与我说,而不是直到现在,还藏着掖着。”
然而莲生没有来得及开口,马车忽地一动,无盐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追过来了!小姐当心!”
青阮立刻察觉了异样,警觉地掀开帘子一角。显然刚刚马车的波动是从小路拐进了树林,本来快散架的马车颠簸得更加厉害。
饶是如此,后面的追兵似乎并未放慢脚步,仅仅是掀了下帘子,一根羽箭便擦着车边飞了过去。幸好青阮反应迅捷,及时缩了回来,然而现在他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清楚,可以说现下的情境凶险万分。
“软软,后面有十个人。”莲生用手撑住了身子,抓住车沿,也算是稳住了身形。只这一句,就像读心术般,立刻解答了青阮心中所疑。
心中咯噔,本是感慨万千的,现下也顾不得了。青阮出来时并没有带什么暗器,只是拿了自己的佩剑。饶是身手不错,这般情境下他是无法傍身的,贸然出击只会被羽箭扎成筛子。
不过马车脱离道路拐进了树林,又是仲夏,草木茂盛,拖入此地,尚可一战。他又掀了帘子一角瞄了一眼外面情况,忽而大喝一声:“跳!”
他一手护着莲生,直接将她揽在怀中,护着头,就劈开车壁跳了出来并顺势滚了两下。草地比他见到的还高,完全可以遮掩住他们的身形。但是他并未想在此逗留,而是横抱起怀中女子,轻功急急点了几下。
不过眨眼功夫,后面的十个黑衣人便骑马赶到。一旁是已经彻底散架的马车,他们也确实看到三人弃车而逃,但就如鬼魅般消失了。
树林里夏蝉拉着嗓子,令人徒生烦躁。天色也逐渐暗了,若是拖久了,或许就真能让他们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去。不过这些人显然也不是三脚猫功夫,很快就分散搜索起来,马蹄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草丛中。
“哗啦”一阵风,十人惊厥,抬头一看,发现不过茂密的树叶在沙沙摩擦,正要低头之时,一个黑影从头上闪过,自上而下,一剑从天灵盖贯穿。
余下九人瞬间动了起来,远处射箭掩护,近处提着短刀,兵刃相接,他们才发现此人身手非凡。只见他随手斩断一根羽箭,继而一个旋身便刺中左侧人腹部,又是一侧躲过暗器,顺势一脚踢开了右侧人。他上下翩飞,以一敌十依然游刃有余。等到意识到不妙时,最后一个人已经被刺穿虎口,缴械跪地。
“何人派来的?为何追杀她?”青阮皱眉,他不喜血腥气,但生死攸关他也顾不得,也算是给他的佩剑开刃了。
黑衣人却忽而笑了,“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也要救她?还是不管做了什么,都要救她?她做了什么,你不如自己去问!”说完便咬舌自尽了。
他怔了证,便转身甩去剑上的血,挑着衣襟翻看了一下,掉出一个写着“肃”的腰牌,他拿了收好了,不再管这些尸体。
回到不远处的草丛中,莲生和无盐仍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解决了。”他低声说道,准备去拉莲生,“起来吧。”
然而可能是五年来养成的习惯,无盐很自然地拉过莲生的手,扶着她站了起来。他看着自己半空中的右手,只能不自然地缩了回来。
三个人一前两后开始向树林外走,慌乱中莲生并没有带下来那根旧拐杖,因此无盐牵着她走,不时小声提醒脚下的坑洼砂石。青阮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前面走着,原路返回到彻底支离破碎的马车处。
“无盐,我们现在到何处了?”莲生接过无盐从废墟中找出的拐杖,知道马车已不可再用,便问道。
“仙山镇向北八十里,再有二十里就到涂州的黄石镇了。”无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