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窒息,难过,所有的负面情绪呼啸而来,却又在它最饱满之时戛然而止,变得支离破碎。
因为我抬头,发现父皇在招手,他嘴巴一张一合,说着:
“别怕,孩子。”
后来的事,在我印象里便慢慢消散。
我只记得满天的缟素与无意义的哭喊,只记得那日夜里平白比其他日子凉上几分,就算将整个人裹在父皇的貂裘里都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只记得纸钱飘洒在空中,又缓缓落下的轨迹。
一代帝王驾崩,下一任帝王继位,这是亘古不变的事。
只是我没想到,竟会这般快,让人没有丝毫的准备。
冠冕压的我脖颈有些发酸,厚重的朝服一层又一层,我看向铜镜里,那不苟言笑的人。
突然感觉,还颇有帝王的架子。
只是这莫名的自信心在第一次早朝时便被碾得粉碎。
作为还未及冠的“幼年”帝王,我手里实权竟少得可怜。
父皇煞费苦心为我布置好的朝政,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可是,执掌数十万精兵的大将军,文官们马首是瞻的阁老,桃李幕僚满朝堂的太傅。
都昭示着我,池宴,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废物小点心,吉祥物皇帝。
只是让他们都大吃一惊的是,就算我是个小废物,却也是个极其爱惜自己贞操的小废物。
煞费苦心送进宫里来的女人们,肤白貌美,明眸善睐,个个都是名动一放的美人儿。
其中,还有一个我熟悉极了的人。
她心地善良却有些软弱,早在父皇还在之时,我偷看过她和情郎在御花园的假山之后腻腻歪歪,如今能心甘情愿的进宫?
于是每次我看见她时,脑海里都会飘过几个字。
惨,真惨。
和我这个废物皇帝一样惨。
只不过,她如今折了羽翼落入深宫,我却要卯足劲,冲破着禁锢,向着九重天。
我是真龙,不该被拘泥在三分地里。
朝堂争辩,推责,怒斥,红脸。
不为少见。
我坐在最上面的龙椅,垂下眸来看这丑陋的百态。
啧,无聊透顶,又故作高尚。
于是,我又干了一件事,让朝臣们都为之一颤,再皱着眉头回家和自己夫人,在炕上小声抱怨一句。
“这小皇帝事真多,干什么不好,偏要跑去北狄边境将什么公主迎回来。”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抱怨,我已经骑着高大的骏马,走在边境的官道上了。
北狄与大启相接的地方,地势虽平坦,可流民却不少。
我这回是从行宫偷跑出来的,美其名曰,微服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