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口,周围都安静下来,并不是被他说的静下来,而是被他周身荡出的内力所震,无人敢说。“小子,还没到你在这里嚣张的时候,这边还没比完,你就跳上来,什么意思?”老翁的话合着内力直充斐济而来,他无甚害怕的迎头而上,两方内力正面装上,轰然炸开,震的周围功力浅薄之人倒在地上,面露惊色。“嗯?有意思。”那喝着酒的老翁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正准备从鼓上下来亲自会一会这个毛头小子,却听那抱着人的小子朗声道:“这位老先生!在下已经二十五出一出来了,那跟这边一比就可以了是吧?”老翁摸摸胡子,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不顺着,只道:“话是没错,可这边儿的二十五人进一还未出结果,你进去,于理不合。”斐济瞥了这里的十几人一眼,竟有几个受了伤的人受不住他的视线,匆匆下了比武台,还剩八九人。他抬头郎声道:“那由我跟他们打,最后只进一人,岂不更好?”老翁还未说好与不好,便听他继续道:“反正也无甚差别,与其等他们出一个人,浪费时间,倒不如现在一打,进一人!”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十分狂傲,那老翁皱眉思索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出声,他道:“小子说的倒也不错!那你们便来吧!”斐济沉下眼神看向周围,一双双带着兴奋与恐惧的眼睛看向他。斐济十分清楚自己要胜了这些人不容易,这里的人比之他那边的,见过血,情绪全被挑拨起来,只怕是奋不顾身之人也有。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江落青,耳边还有呢喃之声,他附耳过去,听到的却是微弱的声音。“我认输,认输……出去,我要出去……”斐济心里毫无预兆的一酸,他温声道:“没事儿了,师弟。”他看了眼周围的人,用内力把江落青肩膀上的长剑截断,随后把人放在比武台台阶那里,斐济不能下台阶,下去他就算自己认输了,所以他只能先把江落青放在那里。周围人沉默的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即没支持,也没阻止。由微知著几乎是毫无悬念的,斐济赢了。他回头去看的时候,江落青已经不在比武台那里了。江落青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人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对方的声音清冷干净,像是冬日里冷松上的积雪一般,带着清凉的味道,让他闷疼的地方也感觉不疼了一些。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日头高照,而他眼前正坐着一个眉目冰冷的青年,他的手腕也被对方捏在手里把脉,感觉挺舒服的。江落青醒来没几眼,又陷入了昏睡。直到晚上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他躺在床上,肩膀被裹住,他往旁边看去,就见一身雪白的青年垂头在灯火下看着书页泛黄的书籍,那认真的模样看的他有些愣。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鸩书抬头看过去,就跟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睛对上了,那眼睛真是好看,里面跟含着他们医谷中最干净清甜的泉水一般,鸩书毫无由来的想。他垂眼,仔仔细细的把正看到的地方折住,把书放在桌子上,这才空眼去看已经清醒过来的人,他干巴巴的道:“你醒了。”江落青头昏脑胀,他眨了下眼睛,一滴泪就从眼角划过,他道:“你救了我?”鸩书语气毫无波澜,“我只是医治了你而已。”江落青嗓子干疼干疼的,他道:“师兄呢?”鸩书沉默下来,他并不清楚这人嘴里的师兄是不是就是那个面上带笑,但满眼戾气的人。他抬手倒了一杯温水,拿过去递给江落青。江落青放在床上的手抬了抬,又落在床上,连茶杯边都没碰到,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这个医仙弟子,抿嘴哑声道:“谢谢,不过先放下吧,我等会儿喝。”他身上明明没力气却说要等会儿喝,估计是不打算喝了。鸩书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眼江落青放在床上有着细小许多细小伤口的手,他点点头。江落青还因为这人真的打算把杯子放下去不给他喝水了,所以遗憾的舔了舔嘴唇,就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结果却被一点动静惊动了。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上面有人,那位还不甚自觉的瞥了他一眼,十分冷淡的目光,随即揽着他没受伤的那面肩膀坐起来。把他安置在床栏上,靠在床栏上把水杯塞进他里,然后——砰!上好的白瓷杯落在地上摔碎了。江落青对安静的不说话盯着他的鸩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他内力用尽,有经过一场大战,这会儿能撑住做好都很好了,手上真的是没有力气。好在鸩书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并没对他表示什么,只是站起来又倒了杯水,然后把杯子自己拿着放在他嘴边。江落青的嘴被杯沿压着,他抬眼瞧了瞧这个医仙弟子,见他没依旧一脸平静之后,就低头喝水了。他这会儿真的很渴了。他喝完对方又给他倒了一杯,就这样一直喂他喝了四杯水,才不再倒了。跟仔细算过一样,江落青刚好喝了四杯之后就不太想喝了。他好奇的看了眼这个医仙弟子,在对方看过来前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斐济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师弟靠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而那个木头一样的鸩书正在一旁的灯火下看着自己的书,两个人毫无交流。斐济眉头皱起,心疼的走过去。江落青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来人是他,眼睛亮了亮,叫了声“师兄。”一旁安静看书的鸩书闻言抬头一看,原来这个人的师兄,就是那个表里不一的人。他把书拿着,见两人在说话,他看了眼外面天色,就回自己房了。这时候他该休息了。江落青听到关门声,眼神往门口飘了一下又移回来,他对斐济道:“师兄,这次是这位救了我?”斐济皱着眉,有些郁促的点点头,即使不情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人一手的医术的确是妙极。那天他把众人打出比武台,成为了五十进一的唯一胜者,回过头的时候靠在比武台那里的江落青却早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滩血迹。当时他脑子真的都是空白的,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听不了声音了,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所幸他并没有被情绪控制住。他竭力抑制住自己愤怒恐惧的发颤的手,顺着血迹寻过去,他在正厅后面的一个房间找到了他的师弟。他就站在半开的窗户那里,沉默的看着那个人给自己心上人缝合伤口,一针针下去像是剜在他心上一样,疼的他止不住的攥紧拳头,指骨发白。后来他实在不忍看里面的人那一身伤痕,转身离开,去找导致江落青变成这样的元凶了。斐济看着江落青的脸,他认真道:“以后有事儿你就叫师兄,师兄跟你只有一墙之隔,你当时为什么不叫一声我?”他这说法说的,配上那一脸人认真,看的江落青无奈又好笑,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打不过还得叫长辈不成?再说了,师兄在他隔壁打斗,若是他一出声,惹得师兄分心受伤,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他道:“我这次忘记了。”他刚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涨疼,这会儿已经缓和很多了,更多的是汹涌而来的睡意,他露出一个淡笑道:“下次,下次的时候我一定叫师兄你来帮我。”斐济皱着眉,道:“没有下次了。”他语气坚定的重复道:“没有下次。”江落青对于斐济这忽然展现出来的孩子气有些无奈,只能跟着他点头。斐济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忽的道:“你知道这次害你变成这样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