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要为煜王挑选河灯,质量自然要与他的身份相配,于是她挑了一间最大的摊位,选了六个最大的莲花灯让摊主给串了起来,拿出银子准备付钱之时,突觉得头顶一阵凉风袭来。
彼岸本能地身子一退,可就在这一瞬间突然瞧见上方一只水桶从楼上掉了下来,眼看那桶就要砸到小贩的头上,彼岸一时情急,身子极速向前,手臂一挥,硬生生将那只桶从小贩的头上挥开了去。
只可惜那桶中的水还是泼了出来,洒得两人一身。
彼岸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透心凉,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此时头上传来一阵惊呼,&ldo;哎呀,对不起!我一时手滑,没有砸到你们吧!&rdo;
☆、买灯
胖呼呼的小贩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抬起头来冲着那人破口大骂了几句,又向彼岸道歉,正准备开口之际,突然瞧见眼前人居然是个大美女,晶莹剔透的水珠衬得她皮肤越发的白皙通透,一双温怒的凤眼在柳叶眉下更显清新可人,只叫小贩这一望便失了神,竟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彼岸刚才伸手去挡桶之时,脸部朝上,她这张脸真真是完完全全被水冲了个干净,脸上的假胡子,故意涂粗的眉毛,褐色的蜜粉全不见了,生生露出她本来的面貌。
真是出门逢债主,放屁扭着腰,倒霉透了。
彼岸意懒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抬眼瞟了楼上那人一眼,见他满脸歉意,她也便不好再追究,不顾摊主诧异地眼神,淡定地来到隔壁摊位,重新选了六只莲花灯,付了钱之后匆匆地离开了事故现场。
如今已入中秋,天气阴冷,彼岸走着走着,便觉得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想想日子,距离上次寒疾复发已有些时日了,如今一受凉,只怕又要来了。
她原本想去永记绸缎庄换一件干燥的衣服,顺便让铃兰帮自己传迅回去,奈何她身体如此,便只好作罢。
提着六只莲花灯的彼岸一边躲避着巡逻的官兵,一边借小道往回走,虽然中途感觉一直有人在跟踪自己,她左拐右拐甩开了那人,平安地回到了王府。
一入府的彼岸便迅速回了百草园,正想叫小草帮自己找一身干燥的衣服时,小草已经捧着新衣服出来相迎了。
小草看见她潮湿的衣服,神色一惊,&ldo;姑娘,您掉湖里了?&rdo;再看她的脸已全无血色,不免又担心地问,&ldo;您没事吧?&rdo;
&ldo;没事!&rdo;彼岸真的没有力气再跟她解释堂堂武状元为何会被一桶水给欺负了。
拿起小草手中的新衣便进了里屋换上,正准备躺床上盖被子御寒时,小草却揣着姜汤走了进来。
由于手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彼岸只好用双手去捧住那碗姜汤。
随即,小草又将正燃着的碳盆搬了进来,一阵阵热浪袭来,彼岸只觉得冰凉的双手找回了些许知觉。
彼岸诧异地看着手中的姜汤和地上的碳盆。
她因为寒疾复发,换衣服虽然是慢了点,但也不至于慢到小草能够煮好一碗汤,还能生起一个碳盆吧?还有那早就准备好的新衣?
彼岸低头看着碗中的姜汤,舀起一勺浅尝一口,除姜汤固有的辛辣味之外,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淳安的时候,大夫说她的寒疾无法痊愈,只能拿他特制的药丸在犯病的时候压抑一下,至少可减轻她的一些痛苦。
因此,每当她犯病,楚淮睿都会煮一碗姜汤,将药丸溶在水中给她,辛辣之味带着浓浓的苦涩味道,虽然难喝,但她每次都坚持服下。
现在,这个熟悉味道又回来了,却又叫她心底一阵阵收紧。
&ldo;姑娘,楚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您今天刚出门,他便命我准备新衣、药汤还有碳盆,说您回来用得着,还好我及时备下了,否则姑娘要等好久呢!&rdo;小草庆幸地道。
&ldo;那你有没有问他为何要准备这些?&rdo;彼岸目光沉沉,将一碗药汤一饮而尽。
药是苦涩的,她从来不让这种味道在嘴中多停留。
&ldo;这个我也问了,可是楚先生却没有说。&rdo;小草低声道。
彼岸将空碗放在榻旁,&ldo;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晚饭我就不吃了,明天再来叫醒我。&rdo;
&ldo;啊……&rdo;小草微微有些惊讶,在看彼岸的脸色,如今已经惨白如纸,她便立即反应过来,&ldo;您不会受了风寒吧!我去请大夫来。&rdo;说完就要转身。
彼岸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虚弱地摇了摇头,&ldo;我喝了姜汤,再捂着被子出会儿汗就好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在门外守着就行。&rdo;
&ldo;可是您的手真的好冷!&rdo;小草隔着衣袖都能够感觉到她体内的凉意。
&ldo;我真的没事,你出去吧!&rdo;彼岸缩回手,目光坚定地望着小草。
&ldo;好!&rdo;小草便没有再坚持给她找大夫,帮她盖好被子后,在碳盆中新添了一些碳,这才出门。
彼岸闭上眼睛浅眠起来,身上的寒冷虽然如蚀骨之虫一般爬遍全身,但跟前几次相比,要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如之前一般昏睡过去,还有意识去想些事情。
这世间即便有料事如神这档子事,那也是智者根据某一特定事情的种种演变推测出来的,是有根据的,而不像今日,她出府买灯根本就没有预兆,被泼一身水纯属意外,楚淮睿又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凭什么断定她回来就需要准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