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做了很多次试验:根据相关资料,模拟了地球之初的地表情况,制成含盐、硫磺、硫化氢、甲烷、固氮等物质并且根据不同比例配成各类化学汤,又分别保存在不同温度下,之后定期检验是否含有生命体出现。但是,让他们感到非常失望的是,对比做了数不清的试验,迄今为止化学汤里没有发现有任何生命体。有一次检验出了生命体,让所有人都为止兴奋了一把,不过,最终做重复试验核实时发现是受到外界污染所致。和其他小组经常可以看到或多或少的进展所不同的是,汤理组的研究结论没有丝毫改变。王海盛有次鼓励大家说,地球之初是经过漫长的以亿年为单位的时间才诞生了最初的生命体,而这种安慰明显不恰当,因为再有耐心的人也无法等待这样的过程。渐渐地,汤理组消磨的最初的激情,把所有试验按照常规路子走,做些微调而已,明显感觉到大家的思路慢慢枯竭。
这天,王海盛召开汤理组的人讨论,重点是如何倡导新的试验方式。
王海盛首先说道:&ldo;时间不应该是化学汤制造最初生命体的要素,因为如果是的话我们是无法在实验室模拟那么久的。我觉得,生命体的产生是种偶然。我们必须设想尽可能多的试验条件,逐一帅选,找到这种可能性并尽可能实现任何条件下的重现,即使不能重现,也要留下菌种。我们一定要把这个汤,新生命体的汤给煲成了。&rdo;
经过讨论,他们确定了在原来的试验条件上另外加辐射、加熔岩,以便更接近地模拟多年地球所面对的宇宙,因为那时是没有大气层保护的,更没有臭氧层的隔离,而且地球表面到处是喷发的熔岩。
转眼间就到了年底,汤理组依旧没有丝毫进展。他们没有海明所其他人欣赏室外美丽雪景的兴致,想破脑袋寻找各种新思路,唯一感到希望的是其他课题组也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使汤理组还有机会。
这天上午,望着窗外的美丽雪景,齐飞突发奇想:人们一直以为地球之初终年都是热气腾腾的炽热环境,但说不定也会有季节更迭,冬天下雪导致某处化学汤急冷效应促成的原始生命体的诞生。他为自己这奇思妙想激动不已,不过,很快又冷静下了,相信这些改变所带来的不会有什么机会创造新生命,最多也是改变些许化学反应。
正当他的思路走进死胡同的时候,眼前纷纷扬扬的雪花让他忽然有了灵感:何不将已知的细菌不分青红皂白地切割成不同的基因片段,就像眼前的一颗颗雪花,再随机地混合在一起,经过奇妙而未知的方式进行组合,说不定就有意想不到的结果,经过帅选之后就能够在既有的生命基础上培育出全新的所需要的生命,从而积累了地球过去几十亿年的进化成果,并不需要从零开始,所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即是如此。
听取齐飞的这种设想之后,王海盛也是茅塞顿开,兴奋之情有过之而无不及,认为这将打破之前人类在基因嫁接研究领域只是小打小闹、而且是采取以已知生物为母本再植入其他基因片段的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式,开创出一片全新的基因重组之路。王海盛立即召开基因室全体会议,让所有人在一周内全力支持这种新方法,同时正式将这种方法命名为齐飞整理法,简称齐法。他要求要举全室之力寻求突破,坦言,基因室成败在此一举,所有的人必须全力配合等等,就差把基因室更名为齐法室了。
面对如此殊荣,齐飞开始很自豪,也很受用,但很快就有些气馁了,因为觉得自己在基因研究方面还只是入门级人物,连如何截取基因判断的最基本操作都不熟练。不过,同事们真诚的羡慕和愿意全力支持的表态给了他很大信心,而且,王海盛言明,具体操作不必齐飞亲自动手,由熟练的同事们操刀,他依旧以新人的形象出现。
此后的日子里,基因室按照原有的小组格局继续研究,但是,都放弃了之前的课题,全部围绕齐法紧锣密鼓地开展研究工作。他们将已知的不同细菌基因随机地切割成各种各样的片段,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配制成成分各异的化学汤,再模拟不同的环境,更多的是再现地球之初的条件:或用高温蒸煮、或施以甲烷和硫化氢等气体熏烤、或采取急冷急热、或进行各种辐射等等,密切关注是否有新生命的诞生。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
海明研究所所在的山间屋后,一片勃勃生机,地上既有隔年的落叶,腐烂得只剩下叶脉,也有新落下的叶子,正慢慢转化成泥土,给土壤提供了丰富的营养。就连所内的潜龙潭也因承接了含有丰富腐殖质的山涧而变成浅褐色,锦鲤鱼频繁地浮到水面,急促地吞吐。时不时有一串气泡从底泥中释放,在水面形成一圈圈波纹。
基因室的各个小组做了无数次的试验,资料积累颇为丰富,但依旧没有丝毫进展,当初的热情正一点点给消磨了。
面对如此境况,齐飞深感内疚,好几次找到王海盛说,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臆想而耽误同事们之前各自的研究,即使要继续试验的话也只要一个小组就行了。
王海盛不同意他的说法,坚持齐法是实现根本性突破的唯一途径,相比之下,基因室之前的那些研究只能算是小修小改,虽然经常能够看到一些进展,但不会有重大的惊世骇俗的具备开创性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