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并不知晓童怜出宫是去做什么了,但是只看他现在的模样,季越就大概能童怜身上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微微抬了抬手,将双手放在童怜身后轻抚,安慰道:“怜怜不怕呀,我会保护好你,不让别人欺负你的。”因为此时的季越没办法看见童怜的表情,于是心思单纯的七殿下自然也不知,原先还略带落寞的某人,在听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带起了几分计谋得逞的坏笑。“可小殿下,如果有人想要欺负我,你打算怎么做?”童怜开始放下第一个陷阱。季越丝毫没有意识到童怜已经在给自己下套了,依旧轻抚着童怜的后背,说:“那我就去找父皇或者母后,他们肯定会帮我的。”“可小殿下,陛下与皇后娘娘是你的父母,他们帮的是你而不是我啊。”说着,像是为了能更逼真些,童怜甚至叹了口气,语气既是无奈,也带着几分苦涩。童怜说的不假,就好比之前他晕倒的事情,若非季越说林祥是想要谋害自己,恐怕景帝也不会细查,更不要说惩治林祥了。季越心中头一回生出几分无力,两人都沉默了。而就在这份沉默之中,童怜已经放开了季越,浅笑道:“是我越矩了,小殿下……”“我会帮怜怜的!”还没等童怜将话说完,季越便极其认真道。说着,他握紧了双拳,说,“若是有人欺负怜怜,那我会靠自己帮怜怜的。怜怜可以不用担心父皇和母后不想帮忙,我以后一定会变得特别厉害,能保护他们,也能保护你!”童怜说:“那要变得非常非常厉害才行啊。”季越重重点头:“我要变得比大哥还厉害!”已经和季岑比试完一轮的沈榭之刚好听见这最后一句话,忍俊不禁道:“要比子晋还厉害么?可子晋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已经能扎半个时辰的马步了,七殿下你先前甚至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坚持住,就不知嚷了多少次想要休息了。”骤然被沈榭之揭了短,季越的脸都红了。他愤愤道:“我才没有!榭之哥哥你别乱说!”“是么……”沈榭之故意拖着长音逗他,在看见季越气得眼睛都红了,就差直接上来打自己的时候,才稍稍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干咳一声正色道,“的确没有。方才那些都是我同五殿下在胡思乱想。”季岑显然是没想到沈榭之会突然将自己也扯上,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还稍微愣了一会儿:“啊,是的。”只是这两人的“辩解”,反而更让季越觉得脸上臊得慌:“我会好好练的,你们别在这儿看着了!”“呀,我们的七殿下这是害羞了么?”沈榭之刚刚才收起的劣性根,在看见季越愈发红的双颊后重新冒头。这次甚至不需要季越开口,童怜便无奈道:“沈小将军,您稍微歇歇去吧,小殿下这儿我会替您看着的。”收到这看似委婉、实则警告的话,沈榭之干咳两声,果断拉着季岑去了另一边:“刚刚比的是射箭,五殿下要不要再来比试些别的武器?”等他们离开,季越悄悄松了口气:“还好都走了。”虽然童怜的听力不似习武之人那么灵敏,但是就普通人中也算是不错了的。在他听见季越的这句话后,忍俊不禁道:“还没都走完呢。若是小殿下觉得不好意思,不若我也去沈小将军他们那儿看着可好?”季越没想到自己的嘟囔会被童怜听见,不过事已至此,他自然也不会后悔为什么声音不再小点儿。没等到季越的回答,童怜还以为是季越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思考了一会儿,便准备和季越说一声而后离开。只是他甚至还没开口,袖子就已经被季越抓住了。童怜看着季越摇了摇头,而后便听见他家小殿下说:“怜怜可以在这里。监督我。”最后那三个字季越的声音很轻,若不是童怜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季越的身上,那几个字童怜还真不一定听得清。“一会儿怜怜可不能笑!”季越说着还瞪了童怜一眼。童怜极其认真道:“我保证,一定不会笑的。”“你保证!”似乎是是因为对童怜的不放心,即使得到了保证季越依旧不敢松懈。童怜一脸严肃地点头。季越这才稍稍放松。他先是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按照先前沈榭之所教授的方法气沉丹田,摆出了蹲马步的姿势。见状,童怜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在练习之前,季越会让他再三保证不会笑了。原因无他,若是真的要做得标准,这姿势确实有几分滑稽,再加上现在的季越好面子的很,先前的反应倒也不算奇怪。童怜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将所有想笑的欲望强行压下。而季越对童怜也算得上了解,在看见他做深呼吸的时候,自然也知道他刚刚其实也是想笑的。季越气得磨牙,只是童怜的确也没笑出声,一时间他也抓不到童怜的小辫子,只好一边生着气,一边乖乖蹲马步。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有另一个人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一直到一支香燃尽,童怜鼓起掌说“恭喜小殿下坚持了一炷香”的时候,季越这才回过神来。“啊?时间到了啊。”季越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刚准备站起但是却因为双腿已经麻了,直接栽在地上。季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却没第一时间去揉摔疼了的屁股,反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小殿下!”童怜见状,立刻上前想要将季越扶起。季越耷拉着张小脸,委屈道:“怜怜,我的腿好麻。”童怜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拿了张小马扎将季越抱了上去:“小殿下坚持了这么久,腿自然会麻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单膝跪地,伸手替季越捏腿。方才不捏还好,可这么一捏季越只觉得双腿更麻了,他咬着牙关道:“怜怜你别捏了,好难受。”“若是不捏捏,一会儿小殿下会更难受的。”即使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童怜依旧减了几分力气,轻柔地按摩着季越的脚踝内侧。不过不得不说季越在童怜的按摩下腿麻的症状确实减缓了些,不过一会儿工夫,季越便又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季越了。童怜问:“现在可好些了?”季越感受了会儿,点了点头。此时,不知道打了多少轮的沈榭之和季岑也结束了他们那儿的切磋,虽说已至深秋,但两人却都是大汗淋漓。季岑:“七皇子怎么起来了?莫不是又偷懒了吧?”方才已经坚持到了一炷香时间的季越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我才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分明已经过了,不信你问怜怜!”季岑仍是不信,微微摇头道:“他是你的贴身太监,自然是偏帮你的。即使你没坚持到,恐怕也会为你将香炉内的线香灭了。”“你!”季越本就不喜欢季岑,再加上此时季岑平白无故的污蔑,心中怒意更甚。“五殿下还请慎言。”童怜起身道,“奴才虽是小殿下的人,但是五殿下亦是小殿下的兄长。此番也不算多大的事儿,您若是连着都不肯相信小殿下,也有些说不过去了。”因为身份童怜并没有直视季岑,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也算得上恭敬,只是这其中的内容却让季岑怒从中来:“你的意思是本殿下气量太小了?”童怜摇头:“只是陛下也常与皇后娘娘说起,他与兄弟关系并不融洽,见后宫中皇子们兄友弟恭,故而分外欣慰。”季岑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人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侍从,竟然敢拿景帝来压自己。此时季岑右手正巧执着一把弯刀,只要他一举一挥,面前那无法无天的奴才便能在顷刻间人头落地……早已在沙场打拼数年的沈榭之,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身旁那人的杀意。他直接抬手拍在季岑右肩上,暗暗用力:“五殿下,我们两人也切磋了许久,虽说微臣不记得具体时辰,但是一炷香的时间自然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