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门方向传来兵戈交接的声响,随即一道道亮光划破天际,白相实的目光越过那名神官望向远处,忽而笑了,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容尧?”
“容尧?”徐韬一愣,凝神细思片刻,猛地想起自己曾在记载里看到过这个名字,登时激动地直抖手,“仙都那座无名之殿的殿主!据记载,三千年前他曾是天界第一大将军,放眼四界,无人可与之匹敌,然而他却忽然消失了,神殿犹在,仙籍尚在,可三千年来四界没有任何他的踪迹。白师爷,他回来了?”
白相实摸着白髯点点头:“没错,容将军他回来了。”
话音未落,困着众人的结界“砰”的一声碎了,守在外头的妖神纷纷大惊失色,相互看了一眼,争先恐后地四下逃窜,可还没跑出两步,他们就僵在了原地。白相实等人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从远处走来一队无头白甲士兵,步履整齐、威风凛凛,颇有气吞山河之势。待定睛一看,为首的,赫然便是柏舟,他身边紧跟着简兮。
远远望见白相实等人,柏舟与简兮一致松了口气,随即柏舟挥了挥手,赤诚众士兵立即冲上前,将意欲窜逃的妖神围得水泄不通,这些妖神都不过鼠流之辈,眼见大势已去,纷纷束手就擒。
“白师爷,泮林和吹息在哪儿?”想着泮林和吹息先前被君坤带走了,眼下不在此处,柏舟慌忙问道。
徐韬亦是满脸焦急:“不知道君坤把他们带哪里去了。”
白相实沉吟片刻,肯定道:“无名之殿。”
殿门推开的那刻,一股诡异的气味扑面而来,冲在最前头的简兮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这味道真令人窒息!”
白相实和柏舟皱着眉对视了一眼,柏舟和简兮两人把殿门开到最大,亮光射入殿内,大殿空荡荡的,一眼便能看到角落里的两人,泮林背朝着门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而吹息背靠墙伸长了两腿,听到声响,他费力地睁开眼,慢慢站了起来。
“吹息,你们这是……”简兮憋着气说道。
“你们动手了?”看到吹息嘴角一块暗红的痕迹,白相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指着泮林的手直哆嗦,“你你你你你把他弄死了?”
吹息的眉毛一挑,用脚扒拉了泮林一下,让他躺平了,正要开口,泮林身上星星点点的暗红痕迹已经令众人大惊失色了,简兮第一个冲上来,揪住了吹息的衣领,劈头盖脸质问:“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小人!”
“小人?”吹息看了简兮一眼,视线落到他身后众人脸上,见他们无一不是满脸激愤,轻笑了一声,脚尖冲泮林的腰窝不轻不重地踹了两脚。
“吹息,你怎可狠心至此?”柏舟沉着脸厉声说道。
吹息掰开简兮的手,泰然自若地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裳,又往泮林身上加大力气踹了一脚,喊道:“叫花,醒醒。”
不多时,泮林慢悠悠睁开眼坐起身,一脸的茫然在看清几人后化作惊讶,随之变为欣喜,白相实与柏舟瞬间懵了,简兮张大了嘴好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偌大的殿内霎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死寂。
“咳咳,你们……在这里都干什么了?”作为长辈,白相实一马当先打破沉寂。
泮林道:“没干什么。”
吹息瞥了他一眼,从他嘴巴看到了一块暗红的痕迹,又瞅见他那一身,登时明白白相实他们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了,他下意识抬指抹了抹自己的嘴角,道:“吃了好几个酱肘子,有点撑,小憩了一会儿。”
白相实:“……”
柏舟:“哈……哈哈……两位大人好雅致。”
简兮:“……还有吗?”
“没了没了,吹息这家伙就揣了那么几个,都不够塞牙缝的,不过酱汁足,勉强入味儿了。”泮林站起来,胡乱抹了抹脸。
白相实翻了个白眼,看着吹息问道:“你怎么随身带着那玩意儿?”
“出事的时候,刚出锅,我正打算带去溪云山给唐将军尝尝。”吹息面不改色,紧接着又问,“现在情况如何?”
“幼羽和其他神官去人界救人了。”白相实沉声道,“景虚与鬼王,正和君坤,不,是君卿,在天门那儿打着呢,我们插不了手,只能远观。”
“八百年前,我欲炼化他的魂,没想到一时疏忽竟被他跑了。”君卿有些孩子气地撇了撇嘴,“那只玉葫芦可是你送的,真是心疼死我了。”
唐景虚身形一侧,灵巧地避过君卿手中的金焰剑,手腕随之一转,剑尖直至他的眉心,道:“你更没想到的是,他成了鬼王,再次以‘尤恨’的名义出现了。”
君卿微微偏过脑袋,堪堪避开唐景虚的剑,执黑焰剑的手一挥,一张长着他的,不,是君坤的脸的恶灵从黑焰剑上蓦地窜了出来,咆哮着劈手夺过黑焰剑,向殷怜生扑去。
“我还挺生气的,不过,又觉得有些可笑。”君卿皱着眉头一副无奈的样子,“我顶着他的名头埋伏在你身边,想让你恨之入骨。可结果,他又顶着自以为是我的名号在外招摇,甚至还大摇大摆地赖在了你身边。说来,我们倒是令人作呕的心有灵犀,明明对彼此厌恶到了骨子里,却还是要把对方时刻挂在心头。”
唐景虚用余光扫了眼和君坤缠斗的殷怜生,见其游刃有余,便转而专心对付君卿,他握剑的掌心燃起一团青色烈焰,那烈焰即刻如蛇般顺着剑柄蜿蜒而下,附在赤诚剑的剑锋上,赤诚霎时剑气大盛,随即迎着君卿袭来的金焰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