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唐景虚的三个徒弟,柏舟的眼角就抽得停不下来了,视线从唐景虚脸上掠过,粗粗扫了殷怜生一眼,飘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两人身上。
那个一身红衣、风情万种的美艳“女”子,和那个阴沉着脸仿佛见光死地要将自己融入阴影之中的黑衣男子,便是唐景虚的二徒弟花倾尘与三徒弟应离。
此二人虽是冠着唐景虚爱徒的名号,实则师从天界多位神官,换句话说,他们那一身法术都是从天界诸神官那里东拼西凑来的,即便如此,不置可否的是,唐景虚的便宜徒弟着实个个不简单。
“既然是误会,把猫妖交给我,我好回去交差。”柏舟看向应离怀中被撸得已经脱了一大块毛,一脸生无可恋的黑猫,想着它这两天怕是没少被折腾,心里忍不住有些同情起它来,落到这几人手中,怎一个“惨”字了得。
唐景虚抬手摩挲着下巴,意有所指地说道:“柏舟啊,你看,这都要过年了,我们师徒几个连年货都还没着落,你”
柏舟翻了个大白眼:“没钱。”
“欸!谈钱多伤感情啊!”唐景虚板起脸,义正言辞道。
不论是八百年前的曾经,还是八百年后的现今,柏舟对自家这位将军的性子摸得不能再准了,曾经他板起脸来威严霸气得能震慑三军,现今他板起脸来纯粹就是徒有虚表假正经。
“有话直说。”柏舟没精力跟他在这耗,左右这家伙就是想从自己身上挖东西,想着自己也没啥宝贝能供他觊觎的,不如让他挑明了说。
“不愧是我赤诚军的副将,爽快!”唐景虚重重拍了下柏舟的后背,哈哈笑道。
毕竟是习武之人,出手力道着实不小,柏舟没有防备,这一下拍得他险些跪倒,站稳后恶狠狠地瞪了这没脸没皮逮着机会就变着法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砖的人一眼。
被瞪了的唐景虚仍是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乐呵呵地说:“出门在外,路上总要耗费过多时间,把你那“画地方圆”的阵法分享分享呗?”
还没等柏舟点头,唐景虚就已经招手把花倾尘和应离招了过来,柏舟暗自叹了口气,手上捏了个诀,伸指在地上画了个阵,朝唐景虚抬了抬下巴:“满意了吧?”
唐景虚确认三人都记下了,才点点头:“多谢。”
柏舟摆摆手,说:“你现身的这几年,从诸神官那儿快把仙术阵法抢了个遍,也算是你能耐了。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的功德”
话说到一半,被唐景虚猛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肚子,柏舟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抬头瞪着唐景虚,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唐景虚你他娘的!”
柏舟好歹也是一介文士出身,虽然后来进了军营,但多数时候还会端着那一身书卷气,就比如右腰挂着弯刀,左腰也总会别着本书,可偏偏这唐景虚总能变着花样把他的书卷气拦腰斩断,逼出他在军营耳濡目染的粗话来。
唐景虚讪笑一声,伸手要将他拉起,柏舟没领这情,一把拍开他的手,气哼哼地起身扭头向猫妖走去,殷怜生却伸手拦住了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师父还有话要说。”
柏舟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向踱步走来的唐景虚:“还想怎样?”
唐景虚倒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这几日你挺忙的吧?不如让点差事给我?”
柏舟眉心微蹙,余光瞟了殷怜生一眼:“景虚,你又”
暗自叹了声气,柏舟噤声,指尖在腰侧刀柄上轻点了两下,皱着眉思索了一阵,道:“约莫半个月前,郦水城一名颇有善名的县官收到了一封聘书,上头称正月初三将会上门迎娶他的女儿。”
“怎么?你是要我抢亲去吗?”唐景虚轻笑出声。
“自然不是。”柏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开始,县官没有当真,可每过一日,官府大门上就会出现血淋淋的数字,眼睁睁看着那字写到了‘拾’,县官坐不住了,派人守了一夜,本想抓住这人,不想第二日,派出的人个个惨死,被剥皮拆骨拼成了大大的‘玖’摆在衙门前。众人吓得不轻,意识到下聘的是妖。县官派人寻了道士,意欲捉妖,可那是个骗钱的假道士,愣是把自己害死了。他本想带女儿跑走,可不论跑出多远,一睁眼,总会回到家中,眼看就要到婚期了,他就拜到我殿里来了。你怎么看?”
听完柏舟的阐述,唐景虚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旁的殷怜生,把柏舟丢来的话头抛给了他:“怜生,你怎么看?”
殷怜生沉吟片刻,道:“这猫妖柏将军怕是暂时要不回去了。”
正月初二,师徒四人一脚踏入“画地方圆”,一晃神的功夫,齐刷刷在另一个地方现了身。
看着眼前淡粉色的床幔和整齐地摆着胭脂水粉的梳妆台,四人才刚意识到这十有八九会是间女子闺房,就听得身后传来“哗哗”水声伴随着一声尖叫,那叫声威力十足,竟震碎了梳妆台上的一支陶瓷小瓶。
唐景虚巍然不动,伸手拦住欲转身的三个徒弟,压低声音道:“一转身,可就得留下当女婿了!”
第3章代嫁
郦水城的县官池耀是个很有福相的白胖子,一双小眼睛挤在肉脸上弯得像是天边的月牙儿,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一眼看着就给人留下好感,为人和善,在郦水城的风评颇佳,故柏舟才会接下他的祈愿,打算救下他这唯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