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河工把肥头大耳的厨子拉走,林遇已经给饿坏的孩子们一人盛了一大碗糯米饭。
“小心点吃,别胀坏了肚子。”林遇嘱咐道。
几个孩子连连点头,捧着碗跑了出去。
张炎见此场景,心中万分愧疚。
林遇以身犯险,将工地托付给他。
这才几天,连厨子都上下其手,可见管理之差。
“大人,下官羞愧啊。”张炎一脸唏嘘,“这才几天就有人贪赃枉法,这个工地下官没脸再管了。”
林遇一回营地就发现伙食多是烂菜烂汤,连糙米饭都供应不了。他派侍卫暗中调查,已经查清楚有谁参与倒卖物资。
他一直引而不发,就是要给张炎一个教训。
这几天,工地有点权力的人无不对张炎阿谀奉承,在一句句恭维声中,张炎飘了。
“张炎,你知道县令在县衙最恨的是谁吗?”
张炎心思一转,便回答:“是胥吏,他们在县衙待了几十年,都是老油子,往往欺上瞒下,弱势县令被狡猾胥吏架空权力的事时常发生。”
林遇点头,他看向用力嗅着香味的工人,语气低沉:“是啊,有时候县令恨不得杀光胥吏,可县衙大小事务都需要人做,所以为官者当心静如水,方能辨认忠奸。”
张炎知道林遇在敲打自己,他抱拳开口:“林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受教了。”
“这几天工地流民多有埋怨,你出去借厨子脑袋一用,本官已经查清楚上下其手之人,一并处置了。”
张炎肃然拱手:“是。”
目送张炎出去清理蛀虫,几名庄稼汉打扮的工匠连忙上前。
“林大人一心为民,小的给大人行礼了。”
见工匠要下跪,林遇拉住年纪最大的那个笑道:“不必多礼,本官召集你们过来,是想这样新东西。”
几个工匠面面相觑,年纪最大的那个好奇地问:“林大人,小的看您煮了糯米饭,莫非要将糯米饭和沙土混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几个工匠只靠经验便猜出林遇要做的事。
林遇点头,他指着出锅的糯米道:“糯米有黏性,本官觉得和沙土混合会有奇效。”
几个工匠交头接耳起来,过节他们也吃糯米,只觉得很黏牙,不太好消化。
平常没一个愿意实验,这不糟践粮食嘛?
见林遇动了真格,工匠们将糯米铲了出来,混合到一旁的沙土中。
林遇按记忆中的配方准备好材料,一番搅和后,两个工匠抬来石板。
“用糯米砂浆抹上石板之间的缝隙。”林遇指挥着,工匠飞快行动起来。
等张炎处理完蛀虫进来,空地上砌起一堵石板矮墙。
闻着糯米的香味,张炎疑惑:“林大人,下官叫几个河工看着吧,省得让工人扒去吃了。”
林遇点头,大灾之年饥荒横行,别说糯米砂浆,就是树皮泥土都有人吃。
他又想起被处理掉的厨子,当即吩咐:“安排流民中会做饭的,今天做顿好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张炎点头称是,安排河工去找人。
糯米砂浆的功效要过两天才能知道,林遇和张炎便上坝巡查。
刚到坝上,林遇远远望见一叶扁舟在海面上漂荡。
“这个时候还出海打鱼,真是太辛苦了。”林遇感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