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以谌在阿姨前来开门后,向她微微颌,“蓉姨,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阿姨还不晓得出了事,但是转眼看见在一旁噤若寒蝉的以诺,心道不知以诺又惹了什么麻烦?到了要以谌出面的地步。
以谌率先进门,大步走向楼下书房。
以诺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进门,黄律师同情地拍拍他肩膀。
阿姨识趣,送上茶水后便安静地退出书房,将门轻轻地关上,把空间留给三人。
以谌待阿姨退出书房,才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送到嘴边,顿了顿,仿佛打算开口,又不知想起什么,最后只默默喝茶。
以诺在书桌对面的椅子里动了动,望着被茶水氤氲的热气笼得面目朦胧的哥哥,忐忑不安。
老好人黄律师也端起茶杯来,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品茶。
书房里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凝滞。
以诺终于忍受不住,“以谌……”
以谌并不理睬他,只轻轻放下茶盏,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黑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来。
以诺一见那黑色笔记本,立时觉得背脊一凉。
他比哥哥以谌小五岁,当他略微懂事的时候,以谌已经上小学。放学回来,父母还未下班,家里只有保姆和还在上幼儿园的他。
保姆对他,一贯纵容,只消他不哭,所有他的要求都会满足。但是哥哥以谌并不。
以诺想吃点心?可以!把丢在地上的玩具捡起来再吃。
以诺想看电视?也可以!把饭统统吃光就可以去看电视。
保姆如想为他说话,十岁大的以谌会轻轻微笑,“我会告诉爸爸妈妈,你给以诺吃垃圾食品。”
保姆立刻败下阵来。
当时有关于婴幼儿吃果冻被噎,窒息死亡的新闻报道,父母为此特意关照保姆,不可以给他吃果冻。彼时他恰恰正迷恋果冻,如有果冻吃,什么都好商量。保姆为此悄悄买给他吃,只为让他能安静片刻。
偏偏有一天被以谌撞见,从此翻身不能。
以诺哀怨地想,哥哥从那时起,已经知道如何拿捏自己。
以谌从未大声呵斥他,只把他犯的大小过错,统统记在黑皮抄里。
“你改了,就划去一条。若不改,便一直留着,将来可以拷贝一份数份赠送亲朋好友以及我未来的侄子侄女……”以诺记得以谌第一次给他看黑皮抄时,他十二岁,正是少年最调皮顽劣的年纪。
直到他后来去洛杉矶读大学,才暂时与这本黑皮抄告别。
想不到今时今日,又见黑皮抄。
“……我知道错了!一定改正!”以诺抵不住沉重的压力,败下阵来,向以谌求饶,“……我以后一定改!”
他举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