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昨晚码完字后已经晚上三点半,太困撑不住先去睡了,今天早上起来去面试工作到现在才搞定,回家将存稿发出来。
有些话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陈仲卿特地找了一家偏僻的茶肆,悬挂的破旧牌匾在深巷之中晃晃悠悠,透露出一种静谧,被日光晒得发烫的桌椅上插着一根瘦骨嶙峋的山花,一双手托着热气腾腾的茶壶,为客人添上一杯清茶。
在座除了小二与他俩之外,没有第三个人,懒散打盹的小二眯着眼睛,清淡的生意让他提不起一丝精神,昏昏欲睡。
宋官子坐在陈仲卿的对面,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想了一下又将茶杯放下,迎着对面少年凝重的表情,开口把真相一一说出来。
等到宋官子开口之后,陈仲卿才意识到原来汴梁背后在下一步凶险的棋,为了铲除盘踞在两浙路境内盘根错节的不合作的家族势力,北辽谍子给了朝廷一个谋诛逆贼的借口,而这借口则是当今圣上为了越过九千岁的职权特地设下的局。他们想借助枢机司追捕北辽谍子时引发当地豪强贵族的不满,一旦漏出马脚,晋文帝将以叛逆的罪名株连所有与皇权作对的势力,九千岁根本猝不及防。
徐家天子这一步棋算计的不错,逼的豪强贵族与北辽谍子勾结,然后以谋逆的罪名堵住九千岁的嘴,先斩后奏。还能扩大打击面,将两浙路的各方势力清扫一干二净,财产充公。只是他没有考虑到北辽的动作完全在他全盘计划之上,利用天灾人祸的不满煽动江南北路和两浙路的流民造反,加上精锐北伐,剑指江南,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原本当今圣上是想用有限程度的骚乱结束江南地区与九千岁勾结,自成一小朝廷的局面,现在两浙路的流民造反,声势渐大,比起之前以莫须有罪名诛逆贼的策划,这步棋已经出乎圣上意料之外。北辽的谍子走这一步棋日高人胆大,倘若造反最终成功,南方将有一柄利刃直插入原本的后方本营,还为南晋创造了一个新的敌人,导致南晋两面受敌。如果能在朝廷精锐南下之前解决掉这些人情况才能好转。”
宋官子无奈的说道,“朝廷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反被人将了一军,造成现在束手无措的局面。九千岁和当今圣上都被北辽耍了。”
陈仲卿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如果按照宋官子的说法,这些流民反而成为反贼的趁手武器。驱赶大量的灾民入城,混入细作反而为他们夺城埋下了先机。即便拒之不理,反贼也可以大肆的宣扬官逼民反,反而将最后求助于朝廷的流民逼到反贼的对立面,这一步棋走的的确巧妙,看来北辽的谍子也并非尸位素餐之辈。”
茶水升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陈仲卿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动向。显然这已经和自己之前的设想截然不同,不过目前的杭州还算稳定,未必能直接攻入这里。
店小二怠倦的趴在桌子上,盯着外面偶尔路过的行人,杭州城的繁华喧闹与城外郊野灾民遍地的样子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宋官子站起身,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对陈仲卿说道,“我这几天去广陵找淮津南一趟,希望能加强两折路北辽的戒备,否则凭借这点兵力根本阻拦不下他们。南晋军只能守不能攻。一直撑到北方精锐南下之后,如果想回汴梁,你可以现在就走,再迟一段时间怕是走不了了。虽然不至于攻破城池,但杭州城起码还要围困十天半月这也是最乐观的估算。”
原本以为这番话能让陈仲卿知难而退,虽然少年的果决心性让他刮目相看,不过战争的血腥不是阴谋布局,权谋官斗输了背后还有一个陈家收拾烂摊子,战争输一步棋便是人头落地。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面,盯着年轻人轻声说道,“你决定好了吗?”
陈仲卿显得风轻云淡,仿佛对接下来的形势有了充分的估算,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走了,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就毁了。既然宋官子没走,这盘棋就还没下完。九千岁与文官不和,但关键时刻还是识大体的人,不会在这事上犯糊涂。”
一场流贼作乱还不至于把南晋吓得手足无措,宋官子在此两浙路坐镇,流贼也攻不下杭州城,北辽谍子最好的打算是搅乱汴梁的注意力,而不是拿下整片江南。
宋官子把铜钱放在桌面上,店小二贴着笑脸走上前,将铜钱收入怀中。
陈仲卿没有看着对方,而是目光望着安静的街道,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此时整个杭州城都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迫近。
“我不担心九千岁,我担心的潜伏在暗中的细作。北辽谍子能让我们为了一份半真半假的名单挣个你死我活,肯定还有其他的路数,最关键的人物名字只会在布局人的脑袋里,而不是在一份各路势力虎视眈眈的名单上。”
宋官子的话里透露出弦外之音,即便是裴朝阳都已经被暗中渗透,他不敢保证是否还有其他人已经沦落为北辽的走狗。
宋官子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身对身后的年轻书生说道,“我走的这几天,还想请陈公子帮一个忙。”
陈仲卿愣了一下,没想到宋官子居然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说无妨。”
陈仲卿看着他,心里隐约有种不安的预感。
宋官子将手中的一块令牌摆放在桌面上,他看着对面一脸疑惑的表情,解释说道,“如果杭州有变,我没回来,枢机司见此令牌如见我,你知道我说的意思了。”
陈仲卿默然,只有宋官子不在,躲藏在背后的隐藏人物才会浮出水面,有机会一网打尽,绝不手软。
“关键时刻,你可以先斩后奏。”
“现在,你是枢机司在杭州城最后一道防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