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所有人便都平静了下来,毕竟是在极度饥饿的异常状态下,平常的感情已经淡薄到了像张纸的地步。
就算像是几百年前的书中某葬花少女一样多情的女人,在生存的绝望中改造过几天后也能变成开膛手杰克一般的冷面杀手,说实话,对于这种互相杀戮的场景,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道德什么的东西,既然没法转换成食物,就让它去死吧。
接着乘客们开始在男孩的指挥下营造出烹饪用的厨房环境,司机从巴士的油箱中取了一些油用做燃料,从驾驶座旁弄出一个原本不知道盖着什么仪器的方形铁盒来勉强作为厨具。
然后饥饿的人们便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麻烦的问题:
这一堆人形的肉应该如何烹饪呢?
先不论在巴士中点火引起爆炸的危险性,首先要将一个完整的人体变成可食用的肉块形态就是很难想象和实施的一样工种。
有人提议由一直身先士卒的主席来担任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但主席脸色发白,身体抖动幅度不压于刚才的上班族的熊样让大家大失所望。就像历史上所有失去权势的领导人一样,等待着他的必定是灰暗的未来。
男孩见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担任分解尸体的动作,便开始着手挑选人力。他毫不犹豫地走到几个看起来原本身体比较壮硕的男性面前,那几个人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还是来到了尸体的身边,把上班族和先前饿毙的男人拖到一起。
乘客们首先对死者表示了短暂的哀悼和赐予食物的感谢,然后挑选出来的勇士们便开始动手分解他们的肉体。
所有的女生和一些性格胆小的男生都害怕地转过头去,不敢看即将发生的血腥画面。而动手的粗壮男生要面对的情况显然更加凶险,对普通的大学生来说,大概是头一回面对尸体,而要将尸体分解这种事恐怕是想都没想过,他们畏手畏脚地对两具尸体东碰碰西碰碰,就是不敢真正下手。
&ldo;请大家的动作利落一些,时间不容浪费。&rdo;
站在一边监工的男孩用毫不腰疼的语气催促道,显然没有理解到大学生们的难处,这就是看别人做和自己动手的分别。
&ldo;妈的!&rdo;举着从车前面拆下来的铁棒的男生大吼一声,狠狠地把棒子向尸体的一只手砸去。
尽管他砸得不是很准,但还是让大家听到了手骨碎裂的声音。
接着另一个人举起一把不知道从哪个乘客的行李中翻出来的,普通厨房用的菜刀向刚才棒子猛击过的地方猛砍下去,但他的全力一击只砍掉了一小半的深度就被柔软的韧带抵消掉了冲劲,于是他不得不像用铁锯似的按住残肢消磨它的韧性。但刚才的冲击倒也不是全无作用,没有准头的菜刀砍断了尸体的血管,有些发黑的血从切口处缓缓流出,在男孩&ldo;不要浪费水分&rdo;的提醒下,男生们用方形铁锅接着流下来的血当做汤水备用。
……
真是辛苦啊,各位。
在我的理解中,其实分尸实在是一个技术要求很高的工种,先不提用锋利度不足的菜刀砍断骨头需要用上多大的力量,那些砍不断还能粘在刀上的韧带更是工具不足的分尸工作中难缠的大敌。而且尸体全身上下都是失压的血管,一个不小心碰出来的血就会溅满全身,更不要说那些粘性超群的恶心内脏……
总之,让这些从来没有杀人经验的大学生们来做这种高难度工作,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我强行压抑着自己那随时可能导致将不久前吃下去的香肠吐出的好奇心,转头避开这令人作呕的画面。
打开从被困隧道后第二天开始就一直关上的p3,把音量放到最大以转移注意力。
原本也有想过在将死的时候一边听喜欢的音乐一边失去意识这种浪漫的死法,不过为此节省出来的电量看来却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我并不清楚后来的分尸过程和烹饪食物的过程,只是在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巴士上无数没有参加分尸工作的人呕吐的景况。
身边的女孩一直在发抖,她努力地紧闭眼睛,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我一度有过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但终究也还是没有动作。
最后男孩把血和分割好的人杂弄到方形锅里一起用火煮,因为锅的容积不够,烹饪的过程分成了好几次完成,每次扔新的人杂进锅里去时发出的声音都让乘客产生呕吐的欲望,但由于肚子空到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所以只是配合着液体飞溅的声响发出干呕的声音。
完成了所有的工序之后,男孩把半生不熟的人杂分给车上的所有人,走到我面前时,他扔过来一只残留着松脱表皮的手臂,嘴角送给我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不能先把它清洁干净再给我吗?
摸着这半只血淋淋的人手,扑面而来的恶心感让我根本没有吃掉它的欲望。
但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闭上眼睛消除掉来自视觉的排斥感。
屏住呼吸毁灭掉来自嗅觉的恐惧感。
最后咬了咬牙,一口啃了下去。
强烈的呕吐欲,就像嘴里塞着下水道的秽物一样,连接味觉的大脑神经拼命发出将口中的污物吐出的指令,而另一些神经元则拼命制止这种本能的欲望,最后我在剩下神经的支配力驱使下把咬下的人肉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