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刚刚册封陈慎之为膳夫上士,哪知道这么巧,就在燕饮之上,两人忽然对换了。
嬴政变成了陈慎之,陈慎之变成了嬴政……
正巧有看不起陈慎之的臣子前来“敬酒”,其实目的便是奚落陈慎之一通。
陈慎之乃是齐国的亡国公子,在秦朝统一之前,国家与国家之前本来便是互相看不起的,仇恨也颇多,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这仇恨日积月累,谁也说不清楚。
如今齐国公子落魄如此,大家自然想要嘲弄一番。之前陈慎之与嬴政一同出现,嬴政还呼唤他“三弟”,许多人拿捏不准陛下的心理,因此不敢贸然行动。
但现在好了,陛下当着众人的面,封了陈慎之膳夫上士,这不就是给陈慎之难堪么?其他人一瞧这场面,再无需甚么过多的顾虑,只管嘲弄这个齐国的亡国公子好了。
他们哪里料到,这一转眼,亡国公子突然换了瓤子,变成了大秦的九五之尊嬴政!
“上士大人,怎么,不给面子啊?”
周遭的卿大夫一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道:“也对,毕竟膳夫大人这次可是立了头功,被陛下亲封,尔等从未有过这样的荣光,不是么?膳夫大人骄纵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嬴政根本不想搭理他们的嘲弄,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将姓名一一记在心中,都没有搭话。
那几个卿大夫一看,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膳夫上士,竟然不理会他们,这哪里成?
“小子!”其中一个卿大夫拉住嬴政的袖袍,道:“我们与你说话,为何如此无礼?”
“无礼?”嬴政冷笑一声:“无礼的是你们,不是么?”
“我们?”卿大夫明知故问:“我们如何无礼?你一个小小的膳夫上士,就在我等面前狂妄了不成?好啊好啊!今日我等便给你这个教训!”
他说着,“呼啦——”一声,手中耳杯一扬,酒水猛地泼出,冲着嬴政面门泼上去,分明想要给嬴政难堪。
若是往日里的陈慎之,他根本不会武艺,再快的反应能力也躲不开这些酒水,但眼下,陈慎之的躯壳里,住的可是嬴政。
嬴政从小习武,反应能力超群,眼看那卿大夫沉肩提肘,便知他要做甚么好事儿,当即早有戒备。
嬴政手掌一推,卿大夫的酒水的确洒了出来,但并未朝着嬴政的面门而来,而是“哗啦!”一声,全都泼洒在了卿大夫自己个儿身上。
“啊!”卿大夫一阵尖叫,震惊的看着自己被酒水泼洒的袍子,哆嗦得道:“你……你……你……”
嬴政森然的冷笑一声,道:“中大夫敬酒,我如何能不回敬呢?”
旁边围观的卿大夫们也吓了一哆嗦,难道……难道这看起来文质彬彬,仿佛小白脸儿一般的羸弱书生,竟是个武艺高手?深藏不露?
卿大夫们拿捏不准,也不敢贸然造次,已然有人吃了瘪,其他人便快速散开,各自回了席位去。
陈慎之一晃变成了嬴政,其实迈入燕饮大营之时,陈慎之便在想了,燕饮在黄昏举行,不过一会子便会天黑,那天黑之时,自己会不会变成便宜大兄呢?若是变成了大兄,岂不是可以大快朵颐这豪华燕饮?
陈慎之并不在意甚么膳夫上士的官职,反而更加在意这场燕饮。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句话果然是这么说的,在陈慎之小小的期盼之下,他真真儿的变成了秦皇嬴政!
陈慎之端坐在燕饮大营的最上手,最尊贵的席位上,面前长案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吃食,荤的素的、汤的羹的、蒸的炙的,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看的陈慎之的口水几乎飞流直下。
陈慎之抬起嬴政那宽大有力的手掌,摸了摸唇角,好似是没有流口水。
他听到了营帐角落的骚乱,看起来便宜大兄此时此刻的处境并不太好,与人产生了冲突,但陈慎之并不在意,毕竟这般的小风小浪,怎么能难倒始皇陛下呢?不必太过担心。
陈慎之便放宽了心,将重点放在眼前的案几上。
寺人赵高在一旁侍候,眼看着“陛下”目光森然,冷冷的凝视着案几上的菜色,还以为陛下不喜欢今日的菜色。
赵高仗着胆子道:“陛下……今日有您喜爱的濯藕,不如……小臣为您布膳?”
“不必。”陈慎之阻止了赵高的动作。
赵高心中一突,看来陛下今日毫无食欲可言。
哪知他这般想着,便见“陛下”慢慢抬起手来,宽大有力的手掌,优雅的拿起案几上的小匕,持着小匕舀了一勺鱼羹送入口中。
“陛下”没有说话,未有点评鱼羹如何,饮了一口鱼羹之后,又盛了一勺,随即又盛了一勺,又又又盛了一勺,频率越来越快,看的赵高眼花缭乱,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不知是不是鱼羹开胃,“陛下”的胃口竟是打开了,食欲大开!
的确,鱼羹颇为开胃,因着这鱼羹有些许的咸。
这鱼羹并非是鲜鱼制作而成,而是经过腌制的咸鱼。毕竟这个年代运输并不方便,想要在泰山脚下置办宴席,食材新鲜度很难控制,所以膳房里准备了这道腌制的咸鱼鱼羹。
虽不是新鲜的鱼肉,但腌制的味道极其鲜美,加之笋子、蘑菇等等佐料调味,一口鲜到骨子里,只可惜有些咸了,一连喝了好几大口,比较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