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不!
与其说他重感情,倒不如说他重宇宙,重本源,既然本源源自宇宙,感情源自本源,那么他理所应当的就重视感情,重视人。
因为每个人,其实也就相当于一个宇宙。
向问天说完了,彩璇三人心知肚明的并没有插嘴,她们很了解他,也知道他在干什么,现在就看司马崟怎么回应了?
而对于司马崟来说,虽然这六百年的时间和孤独非常难熬,但他也不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最起码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心高气傲的天真小子了。
“向小兄弟所言极是,在下的确被世俗束缚了太久太久。”司马崟坦然的接受道,“但正如你所说,沙尘是道,道无常形,既然如此,那我的道不就是这样吗?与你的大道又有何区别呢?”
“呃,这……”
向问天被噎住了,对啊,如果对方就是以此为道的话,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大道无形,殊途同归。
“六百年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下虽不才但也略有心得。”司马崟郑重的说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即就是最后修成了正果,建立了王朝,但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底层百姓,他们永远都只是盛世之下的牺牲品,毫不起眼,无人在意。”
默默无声,大家都在沉思……
如果抬头就能看见太阳,那谁又会低头去寻找烛火呢?
尤其是越需要光明指引的人,他们的头颅就越发高扬,就越不可能低头,更不可能想着去点亮烛火。
向问天和彩璇思考道,小姜和灵秀也在沉默,司马崟所说的他们不是不清楚,因为他们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因此,想要改变任人宰割的局面,那就不能寄希望于任何东西,只有自己,也唯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不过,司马崟好像有其它的想法……
“我的确出生在罪无可恕的司马家,不堪回首的往事中,除了那令人发指的难以想象之恶行,其它就剩下了无可奈何的唏嘘……”
说到这里,司马崟的神态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忧伤,那是一种六百年都挥之不去的自然之情。
“不过幸好我遇到了一位明师,他不但教给了我儒道之法,也让我有了御剑而行的能力。”说到这里,司马崟的表情更加忧伤了起来,“可也就是在这时,匈奴刘聪大举进兵杀入了长安,最终在师父舍身忘死的保护之下,我这才独自狼狈的逃亡了出来……”
司马崟哽咽了,向问天没说什么,彩璇一脸沉静,小姜和灵秀倒是有些共情的伤神。
“我忘不了师父的教诲,也绝不敢忘记师父的大义,尤其是当我见识到了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之下的百姓,尤其是看到那些被当作食粮的姑娘生不如死的惨状后,我就立志为天地明心,为生民养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说到这里,司马崟的气势陡然一变,那骤然之间的剑气转换甚至惊吓住了向问天和宇文彩璇。
“向小兄弟,你们的大道我略懂一点,可那些在生离死别之线上经常徘徊的人是没有机会,也不可能以此入道的,他们连活下去的可能都没有,还如何成道?”
向问天被问住了……
“儒道虽然迂腐固执,但它却是最适合于乱世,最适合于那些生死茫茫之人。”司马崟笃定道,“乱世正是礼乐崩坏的极致体现,想要重塑国法,儒道当仁不让,只有让世人看到还有人在乎他们,还有人愿意为了他们上天入地,只要让世人看到天下还有正义之士,那么万千小流聚一处,到时民心所向,万事皆可大成。”
司马崟文雅不在,气势如虹。
“纵然最后可能会身死道陨,那又何妨?奔流已然到海便不再复回,儒道早已深入人心,后继者定会络绎不绝。
等到了那时,乱世一定会被终结!”
大家被司马崟的气势彻底震慑住了,就连向问天都看着他迟迟的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对方的观点实在是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