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娶,一个二嫁,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这一回,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切从简。
常笑是粗丫鬟,会烧柴煮饭洗衣服,不会梳头熏香,自个儿梳头发手会酸,商蔺姜便请了一个梳头娘子来替自己梳妆。
早早梳好妆后实在疲惫,她又回榻里躺了一会儿,本该沾枕就睡,但忽然想到今晚要和素未谋面的夫君洞房了,胸口不由忒忒乱跳乱起来。
即使婚礼从简,洞房花烛也不会因从简而没有了,商蔺姜并非是因为要洞房而紧张,而是为了另一桩事儿而紧张,她交迭的十指轻放在小腹上。
今晚要佯装取精,让这位夫君给自己的肚子里种个花下子。
外头的天早已亮起了,在榻上躺了半个时辰,商蔺姜困意浓浓,刚要睡上一觉,时辰却到了,常笑推了她的肩膀,她登时如从云雾速速坠落,猛地惊醒过来。
外头的锣鼓声渐近,迎亲的轿子来了。
商蔺姜盖上红绸缎的盖头,盖头盖上后眼睛只能管着脚尖看,常笑成了她的眼睛,扶着她跨门槛走出屋子,她的眼睛始终管着地面。到了门首,视线之内多了一双皂靴,用眼量之,鞋足有两折儿长,看来身材确实是高大的。
路过新郎官身边时,商蔺姜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惊愕不已,脚尖略顿,但很快就被喧闹的锣鼓声扯回了思绪。
一路走得稳稳当当,常笑送她上轿子之前,脸上泌着兴奋,低声和她咬了句耳朵:“女娘,这猎户生得极其好看,美男子也!”
貌美的魁梧猎户?红盖头下的商蔺姜窃喜,看来今晚的洞房双眼有福了。
现在还是春时,天寒冷,马车内置了炉子,炉子里烧的碳没有浓烟气味,应当是用了上好的碳。
这个素未谋面的夫君,看来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商蔺姜的心里暖烘烘,慢慢将双脚靠到炉子旁取暖,黄红姑说这位吴盼娘的本妻三个月前和人淫奔,本妻才走三个月他就另续弦,本以为是拿她来填档寂寞的,看来是她心思不纯,把人想太坏了。
轿子抬得平稳,从她的住处到新郎官的住处得走上一个时辰,商蔺姜松了松挺直的腰背,双手抱腹,靠在锦板上打起了盹儿。
再醒来时人还在轿子上,商蔺姜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正想撩开帘子问常笑现在是几时,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软绳给绑了起来。
她本欲大声呼叫,可呼叫声刚悬口,外头风微动,有人挑起一角门帘。
挑门帘的手指瘦削干净,指尖微红,不多久,一张面孔出现在帘后。
那人穿着常服,身上落着柔和的晴光,适应昏暗之境的商蔺姜,忽而见到光,眼睛不适地眯了眯,出现在视线之内的人模样也因此变得更加清晰。
远在四川的傅祈年,竟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只是梦,那也是一个恶梦了。
“第二次洞房花烛,我依旧是商商的枕边人。”傅祈年辞色冰冷。
“傅祈年!怎的是你?”商蔺姜竖着柳眉,振起珠喉,掉声直呼来人姓名,呼完心头一紧,试探地问,“你、你就是那个吴盼娘么?”
她脸上抹的几层红粉,在看到傅祈年的那一刻,掉了一层又一层,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如上断头台一般。
相比商蔺姜的错愕,傅祈年显得十分淡定从容,只是在听到吴盼娘三个字时,脸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