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琴子凄然一笑:「东,我要求你一件事…」「东,别听她的。」堂本健大喝一声阻去琴子的话语:「江角,快带东山少爷回房。」「等等…」听出蹊跷,东开口阻止。一旁的侍从只听堂本健的命令,根本不顾东的意愿,扣着他的肩膀便往外拉去。东脚伤未愈被这么强硬拖走,脚下立时一阵踉跄,忍不住闷哼一声,江角见状不敢再拉。琴子趁机说道:「东,我身上的蛊种发作了。」「蛊种?!」东和堂本健闻言俱皆望向琴子,异口同声的惊诧喊道。「是的。」琴子伸出自己的手来,只见白瑕如玉的手指上已有淡淡红斑,有些斑已经开始溃烂。东楞楞的看着琴子的手,随后拉过她的手来,声音发颤的说道:「不会有事的…近藤医生在这里,我求小光让他救你…」抽回自己的手,琴子温柔的看着东,轻摇摇头:「这蛊种一但发作是没药可救的,东,别骗自己了,你要真对我好,就让我早点解脱吧!」望向琴子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东知道琴子所言不假,蛊种是苍龙组控制黑暗杀手的恶毒东西,是蛊、是药、也是毒,这蛊只要按时服下解药对身体不但无害反而有益,但要是来不及服下解药,一旦发作便是必死无疑。死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之处在于它是慢慢地折磨着你,七天七夜意识清醒的身受蚀骨化肤之痛,直到全身溃烂、骨溶血尽才会死去。东亲身领受过“地狱之门”的痛楚,才只一个小时便已无法忍受,如何能让琴子受这蛊种七天七夜的可怖煎熬。「姐夫…」纵是已经下定决心,东的声线仍是难以抑止的颤动:「请借我一柄枪。」「东,这绝对是阴谋,要想解决她的痛苦何必非要你动手…」这蛊种是苍龙会才有的东西,那就表示琴子是苍龙会的杀手,既然有这层身份,事情决不会这么单纯。「我知道。」琴子已是他的家人,要杀她,东只觉椎心刺骨,但明知道是敌人设下的陷阱,他却不得不跳:「所以我非杀琴子不可,如月会长不可能留下余地让我不杀她。」琴子黯然点头:「你猜的没错,主人拿小广的性命做威胁,他身上也有蛊种,三岁生日时发作…」说到这里,琴子想起爱子到时要受的折磨不由全身颤抖再也说不下去,跪在地上抱着东的腿,嘴里破破碎碎的泣道:「东,你救救小广,只有你能救他了…」闭上眼睛,东了然的无奈说道:「难怪如月会长不急着报复我,原来早有安排…」「东,对不起…」琴子除了歉疚还是歉疚,三番四次为了宫本、为了自己、为了小广伤了东,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伤害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对不起他…「琴子,我绝不会让东杀了你。」不论他二人是何想法,有何打算,堂本健已有自己的决定,使了个眼色给江角,但在江角还来不及动作之前…东开口了,话声轻淡却重如千钧:「姐夫,别让我恨你一辈子。」堂本健震动了下,而后望着东说道:「东,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我知道。」垂下了眼帘,东不敢直视堂本健责备的关怀眼光。「我无法眼睁着看你伤害自己。」东的心思太过敏感,绝对无法承受亲手杀了琴子的冲击,他绝不能让东毁了自己。「姐夫知道小广和我是什么关系吗?!」东淡淡的说道:「他和我情同父子,如果我现在能救他而没救…」没有再说下去,但东相信堂本健够了解他。「…」堂本健沉默了好久,终于咬牙说道:「拿一柄枪给东山少爷。」55忍着内心澎湃的淊天巨浪,锦咬着牙、红着眼看完随着琴子尸身送回来的盘片,看完后再也忍不住砸了电视,毁了所有他看得见的东西。眼前浮现着琴子担心的面容,耳边响着她的温言暖语…“哥哥,你不好出面就让我去吧!谅堂堂菊组也不会为难我这个弱女子,况且我也很担心东,他几次帮我、救我,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你也担心他吧?!这么久没有消息…”锦真后悔,怎么会答应琴子让她去,他后悔的想杀了自己…但令他无法接受的不只是琴子的猝死,还有…杀了琴子的,竟是…东!画面里的琴子跪在地上抱着东的腿,苦苦地哀求着。东木然的站在她面前,对于琴子的祈求哀泣视若无睹,漠然地接过别人递上的枪,冷然地指着琴子,没有迟疑的扣下扳机…唯一庆幸的是子弹直穿心脏,琴子没有受到太多折磨。刺客…菊组的信笺上说琴子是刺客,刺杀菊组的组长堂本健失败遭到处决,简直荒谬!琴子只是去探问消息怎么可能变成刺客!?为什么?!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琴子?!你明知她是我妹妹还杀她?!为何你连最疼爱的小广也不顾念?!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我们的情爱将随着琴子一起埋葬,从今天起,我与你、三合会与菊组誓不两立!锦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对着琴子安详的面容发誓:「琴子,你安息吧!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而锦没看到的是,东在开枪后眼角不停流下的泪、摀着嘴仍然无法挡住一口接着一口喷出的血、颓然跪倒在琴子身边的哀痛身影和抱着琴子的厮声悲鸣。此时的他更不知道,因为悲痛过度,东高烧昏迷整整三天,病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床。“…东,我要求你一件事…我身上的蛊种发作了…你救救小广,只能你能救他了…帮我带一句话给宫本,我爱他…还有,请你别告诉锦我的死因和身份、别告诉小广我是这样不堪的妈妈……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最终我还是要对不起你…”「不…」东猛然抱着头坐起,发觉是梦后又颓然倒回床上。琴子死时的情景就像不断反复倒带的影片一样,不论清醒还是睡梦,无时无刻浮现在他眼前。娇柔纤细的身上穿的是她最喜爱的月白色绣花和服,枪响的瞬间便给鲜血染得艳红刺目。倒在血泊中的琴子娇美如昔,便是冻结在唇角的笑都是平常见面时扬起的清浅愉悦。缓缓地把手伸到自己眼前,东看着不住颤抖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杀了琴子,不能忘记抱着琴子时她逐渐失温的身躯,记忆中的冰凉自指尖一下传遍全身,好冷,佛彷知道自己罪衍般的冰寒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直直窜到骨子里去。东猛地拉起被子将自己抱得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却仍是无法稍微抵挡那刺骨寒意,即使冻得意识逐渐远去,无可饶恕的罪仍是继续鞭笞着他绝不止息。时而是如坠冰窖的冽寒,时而是如火烧炙烤的煎熬,即使在这二种极端的痛苦中反复不断挣扎,东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愿,或许只有难忍的苦痛才能稍稍减缓他心里的罪恶感。一方清凉微湿的毛巾盖在东烫手的额上,放下毛巾的手没有拿开反而顺着贴在大病几日后略微凹陷的脸颊,然后往下轻轻抚摩着东的颈项,顺着肩膀再到胸膛。好久远的记忆…却永远舍不得忘记…小光自幼身体不好,东自己却也不是多强健的人,他生病可没多余的钱看医生,每当发烧时,小光便是用他天生微凉的小手这么抚摩着给东降温。手已经不小了,也不再是病弱特有的微凉温度,但那贴着脸颊、顺着脖子再抚到肩膀的轻柔动作却是一成不变。「小光…」东意识不清,嘴里喃喃的喊着。动作中的双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别生哥哥的气…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你别生我的气…」已经病得连吐息都喘,东却仍是不断的要求原谅。「…我不气你了,你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我便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