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台吉笑道:&ldo;十六。&rdo;
女孩微笑道:&ldo;我们是同年呢。&rdo;
马台吉用铜簪将灯芯拨亮一点,假装不经意问道:&ldo;你上次说住隔壁,是骗我的吧?你到底住哪里?&rdo;屋里顿时明亮了许多。一阵凉风吹入,两个人影在墙壁上微微颤动。
女孩柳眉一挑,抿嘴道:&ldo;到时候了自然会告诉你。&rdo;女孩移步到马台吉的书桌边,拿起他写的诗来看,边看边微微颔首。
马台吉给她搬过去一把椅子。看得入迷的她顺势坐下,也不道谢。
马台吉泡了一壶茶,给她倒上一杯,然后自己坐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她。她似乎浑然不觉,只是专心的看着他的诗作。
等到将厚厚一叠诗稿看完,她慕然回首,刚好与马台吉那双痴痴的目光对上。女孩也不回避,直直的盯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倒是马台吉不好意思起来。他微咳了一声,低头去喝茶。
女孩莞尔一笑,指着靠墙摆放的小床,说道:&ldo;这是你睡觉的地方吗?&rdo;
马台吉连忙说是。
女孩轻声道:&ldo;这么小的床,肯定容不下两个人睡觉。&rdo;
马台吉差点将杯子里的茶水洒出来。
但是,他很快就掩饰住心中的慌乱和惊讶,换上一副半真半假的挑衅的表情,说道:&ldo;你可以先躺下,试试看能不能睡下两个人。&rdo;
女孩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打住。她站了起来,说道:&ldo;我明天晚上再来试吧。&rdo;
马台吉终究还是比较腼腆,说出那样的话已经让他的脸着了火似的发烧。他知道女孩要告辞了,不好再挽留,便起身送她出门。
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已经无法静心晨读,心里想着昨晚女孩最后说的那句话,生平第一次期盼老师继续留在酒友家里,不要回来。
☆、不起眼的破洞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老师就慌里慌张的回来了。
马台吉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老师就将大手一挥,喝道:&ldo;吉儿,快将我换洗的衣服拿来,我要出去躲几日。&rdo;老师的神色完全不同往日,以前他喝了酒,要晕晕乎乎到傍晚才能缓过来。走路像个不倒翁,非得一边左右晃动一边往前走,不然就迈不开步子。
可是这次一进门,他就脚底安了弹簧似的,在屋里里上蹿下跳,根本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ldo;躲几日?&rdo;马台吉迷惑不解。
&ldo;是的。不躲我就死定了。&rdo;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道。
马台吉一身冷汗,忙问道:&ldo;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rdo;
老师扭头朝外面望了一望,神秘兮兮的说:&ldo;我在回来的路上,打伤了一只狐狸。我本来应该把它打死的,可惜没有。它会来报仇的,我得出去躲几天。等它走了,我再回来。狐狸这东西,跟蛇一样,要么别得罪它,如果得罪了,就得把它整死。它们都是很记仇的灵物。&rdo;
&ldo;您不是喝酒去了吗?怎么会碰到狐狸呢?&rdo;马台吉好奇的问道。狐狸和蛇报仇的事情他听说过很多次了。
&ldo;回来路上碰到的。它拦住我的路,好像要跟我说什么话。我当时酒还没有完全醒,不小心一脚踩到它的尾巴了。它痛叫了一声,一下子就窜了出去。我也被吓了一跳,顿时酒醒了许多,低头一看,地上还有一只绣花鞋。&rdo;老师咽了一口,继续说道,&ldo;这不是一般的狐狸,肯定是有一定修为的狐狸精,化作美女的样子,或者附在美女的身上,晚上出来勾引男人。我前些日子的晚上还听见过大雁的叫声,当时我还想,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大雁鸣叫呢?现在回头想想,说不定就是狐狸的叫声,狐狸平常不怎么叫的,只有发情的时候鸣叫,并且叫声跟大雁的声音很像。&rdo;
&ldo;我怎么没有听见过?&rdo;马台吉摸摸后脑勺,问道。
老师摆手道:&ldo;你是年轻人,睡得死,怎么可能听见?&rdo;说完,老师催促他快点去拿换洗的衣服。
马台吉正要走,老师又拉住他:&ldo;最近听说县太爷府里出了点事,县太爷的闺女经常半夜突然就不见了。我估计这与狐狸精有关系。如果半夜有年轻女子来敲门,你可千万别开门。&rdo;
马台吉愣了。
&ldo;好了。快去给我拿衣服。&rdo;老师松开了他。
他正要走,老师又叫住:&ldo;等一下。你是不相关的人,它不会找你算账的。所以你安心读书,不用害怕。&rdo;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台吉帮老师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用一块大布巾包起。
老师将包裹往肩上一挎,神色慌张的走了。
马台吉听人说过,如果将一条蛇打得半死然后让它逃掉了,这条蛇夜里就会前来寻仇。防备的方法很简易,只要睡觉的时候挂着蚊帐,蛇便不能入内,但第二天蚊帐周围就会滴着红色的血迹。而防备狐狸的方法没有比躲避一段时间更好的了。
但是碰到容易防备的未必值得庆幸。画眉村有好几个人得罪了蛇,晚上挂起了蚊帐,可仍被蛇咬死或者咬伤。经事后查看,原来死者或伤者没有注意到自家的蚊帐上有不起眼的破洞。有时候人遇到相对容易的事情却更容易出错。
☆、怯怯的敲门声
马台吉送走老师,孤零零留在偌大的房子里。他没有因为老师的话而感到惊恐,反而因为老师来了又走了感到一种失而复得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