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出来都三点多了,宁言书今儿被老院长委以重任特特放了天假,但他这人习惯泡医院里,车子掉头又回去。院门口有点儿堵,出事后有点儿萧条的味道,这会儿又门庭若市一票难求了。老远就见着小车自动取卡处蹲了个姑娘,穿得少,人也瘦,邪风一吹估计狗都追不着。蹲那儿也不闲着,膝盖上放一个笔记本电脑,啪啪啪打着字。
前头的车过去了,宁言书的车有卡不用停,到了横杆那儿人姑娘还没站起来,知道她是真没看见,估计是不想让她跟这儿继续影响医院风貌,宁言书踩了脚刹车:“嘿。”
念初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从地上爬起来冲车里的人来了个灿烂的笑,露大白牙那种。
“等我呢?”
“恩!”她点头,攥着电脑,“你今儿什么班?待会儿有空没?”
这搭讪有点儿土,想想都多少年没姑娘这么跟宁爷说话了,宁言书兀自一哂,留一句:“有事儿,没空。”
说完就要开车进去。
降下的车窗沿搭进来一只小手,宁言书一瞥,指尖冻得发青。
念初不放,说:“再忙也得吃饭啊,我想请你吃个饭。”
后头有人不耐烦地摁喇叭催他,宁言书下巴一横:“先上车。”
他的车念初不是头一回坐,轻车熟路爬上去,其实北方妞身架骨都不细,个头也不矮,但在宁言书大高个边上就显秀气,他拧开暖气,念初一哆嗦,呼出的都是白气,嘿嘿笑:“真暖和啊!”
***
宁言书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你犯不着跟我道歉。”
“可吴主任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心里有个事放不下,难受。”
宁言书瞧她一眼,心想这姑娘真不是干记者的料,揪着自己的错儿不放,真是稀奇。
“哎。”念初喊他。
宁言书没应,心想前几天不是还“宁大夫”么?
念初伸手扯了扯他袖管,宁言书今儿穿一件针织衫,颜色看着像高中生的衣服,边角也有些跑线,不是新衣裳,但摸起来十分柔软,念初又摸了一下,问他:“你这是羊毛线织的吧?我也有一件哎,穿了好些年。”
宁言书嗯了声:“有年头了,我姥姥织的。”
说完觉得不好,怕小姑娘心里难受,看了她一下,念初得了正眼赶紧说:“我本来想登报澄清的,稿子都写好了,可我们领导不让,我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内个,你就让我请一顿吧,回头跟吴主任说说我好话成不成?”
宁言书显得有点儿意外,没想到他当初那不着边际的想法这姑娘真干得出来,报社能让你登才怪了。
“你……”宁言书揉了揉额角,之前看她和齐园喝酒那架势以为是个厉害的,跟他面前也不露怯,怎么后来几回见,越见越觉得自己看走眼?
这姑娘,他也看不透。
“太傻了。”他斟酌一下,给出三个字。
念初嘿嘿笑,也不反驳,宁言书觉着她笑起来莫名像只大狗,傻憨傻憨的。
没辙,只能答应,连楼都没上载着念初又出去了,问她:“带我去哪儿吃啊?”
念初自然知道他们那帮人平时的消费水准,她一个刚出来的愣头青没那么多钱,只能挑口味好的小馆子,希望宁言书不嫌弃。看看时间,吃饭还早,念初安排着先去喝杯咖啡。
宁言书对那玩意没兴趣,但没明说,跟着去了,半道上念初接了个电话,捂着听筒怕他听见对方的声儿,说话特谄媚:“哎,刘老师。”
宁言书嗤了声。
念初回头比了个嘘,又转回身。
刘记者在那儿点下午茶,整个部门的都有,念初含含糊糊的:“现在啊?我今天歇班来着……”
刘记者才不管你是不是有事,直接撂了电话。
念初狼狈回头,说:“要不咱们改天吧,我得回趟单位。”
正好是一个方向,宁言书说:“送你过去吧。”
念初咬了咬嘴唇,做决定:“我单位附近有个店咖啡煮得地道,你能在那儿待会儿不?我的事很快能完,不耽误吃饭!”
其实她心里清楚,要办的事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怎么的也得争取一回啊,这是咱的习惯。
宁言书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外套,嗯了声,算答应了。
怕她哪天又蹲外头候着。
南春碎碎念:
咱明儿继续这个点约啊,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