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连着几日,不眠不休地伺候在闻笙跟前,好不容易得了府医松口,才躲去门外以手捂唇,哭谢苍天垂怜…
她想着,得好好伺候主子,待主子能下床后,她就跟着主子回相府去。
那纨绔,着实欺人太甚!
可是,府医分明都说了,只要好好休养便无大碍,可她主子却仍是卧病在床十余日也不见什么好转。
绿玉先头觉得,或许是府医见南小将军不重视她主子了,便也敷衍了事地轻待了。
她气冲冲地去闹了两次,那府医再三拍着胸脯保证,就是有两个脑袋,也定是不敢轻待少夫人的。
她不信,硬是将人又拽了过来,却被主子以旁得理由打发走了。。。
绿玉这才起疑地想起,好似每次主子吃药,都会将她遣走。
虽是如此,可绿玉潜意识里觉得,主子应当不会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当她再次被遣走时,躲在长廊的柱子后,瞧见主子面无神情地将药倒入窗外的花圃中。
她瞳孔微睁,手攥着衣领,贝齿紧咬着唇肉,才没能让自己冲了出去。
因为,她当时涌上脑子的第一念头便是:主子不愿和离。
是了,主子本就是受人诬陷,失了清誉,后因嫁了那纨绔而沦为世人笑谈,倘若再和离,定然又要牵连相府。
她如此安慰自己,可心中那不敢破土的念头,却是比理智更清楚,主子是爱上那个女扮男装的纨绔了。
绿玉瞧着闻笙的身子又是一日差过一日,单薄的身影仿佛风一吹便能倒了一般,终还是在某日夜里,说了句大逆不道之言,"您若放不下南小将军,何不。。。派人去通传个话?"
"南小将军往日里那般爱重您,定然也不舍得您如此。。。"绿玉这话说得心虚,毕竟那纨绔已又是多日不曾再来。
而她此言,竟是劝着主子与旁得院子的女子一般,屈尊降贵地去讨夫主欢喜。
果不其然,她话落后,屋内便陷入了死寂,她眉头微蹙,忙低声道,"是奴逾越了。"
被众星捧月般娇养起来的世家贵女,定然是放不得自己的颜面去求人垂爱,绿玉伺候着闻笙梳洗后,随手将那床头的书拿起,想要去放去书案。
可那书角却起了皱褶,一瞧便是被人揉搓过的,绿玉呼吸一滞,不动声色地将书籍合上,"奴今夜仍守在外间,小姐若有需要叫上奴一声即可。"说罢,躬身退去。
但绿玉退去后,拿着那书在书案前站了许久,她忽然觉得她似乎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主子。
那惯来冷性之人,在手指揉戳着书角时,究竟是在考虑自身颜面,还是。。。在害怕呢?
她侧目看向窗外,其他姑娘的院子,似也好久未见欢愉之声了。
时已入秋,夜间寒气重,绿玉心想或许解铃还需系铃人,没道理她家主子这般受着苦,那纨绔却仍在外逍遥的道理。
绿玉一生不过仅此一次自作主张,却不想就只这一次,让她至死都在懊悔。
她确实不曾想,那纨绔再踏入这院子时,竟真的是来给主子送和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