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王爷这么说,心里很气愤,忍不住说:“王爷,你真是个渣!”王爷接着说:“我给她试了很多药,都没有效果,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让人去把七巧补心丸盗出来了。”可是桃花已经伤心了,她不想拖累王爷,就在王爷决定去偷药的前一个晚上,她悄悄地溜出了宫。王爷拿着药站在城门口,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虽然后来王爷依旧风流,虽然后来王爷依旧醉卧美人膝,但是他始终记得桃花,他不想娶亲,他一直在等,总希望有一天,桃花能够回来。“我觉得,如果我成了亲,桃花就再不会回来了……”我冷笑:“就算你不成亲,她也不会回来的。她早就病死了,害死她的人就是你。”王爷辩解:“七巧补心丸不是那么容易拿得到的,我总想着,先用其他药材将就一下,说不定——”“将就?王爷,感情这东西可容不得将就,你要真的爱桃花,就不应该犹豫,难道还有比她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吗?由此可见,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爱她嘛。”顿时王爷觉得我侮辱了他的一片深情,“我不爱她,为什么要等她?”“因为王爷你太入戏了。你一直不娶亲,大概就是陶醉于自己的伟大,被自己的伟大感动了吧……看看,你等了她这么多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你对柳衣姑娘温柔地笑的时候,不也是认为自己很体贴很温柔吗?你体贴温柔不过是发自于你的本心,而不是因为对方是谁。要是那天柳衣真的跳楼跳死了,别说娶亲,你搞不好为了缅怀她以后都不会碰女人了。”我好心劝谏,“如果你真的喜欢桃花,就应该向小苏学习。”“向谁学习?”王爷向来认为他泡妞的技术比苏淮要高明千百倍,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小苏!爱一个人就要愿意为她付出,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点将就!”“他这么和你说的?”“他是这么做的。”我得意洋洋地下结论,“王爷,你就承认好了,你根本就不爱桃花。”王爷轻笑,声音绵软却又包含着威胁:“再说一遍试试。”“你爱的只是爱情这东西本身而已——哇呀!”我惨叫。他一扇子敲到了桌案上,那无辜的桌子立即被敲了个粉碎,零乱的木屑散了一地。我生生地被他的目光吓到,他说:“算你有胆。”王爷走了以后,冰冰过来收拾残局,她钦佩地对我说:“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王爷叫嚣的。”“叫嚣叫嚣?”傻了,我明明说的是实话。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踩着王爷的痛处了……车子行到山间,我把头探了出来:“寒霜。”“主子,什么事?”他一边赶车一边问。“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您要听实话还是假话?”“废话!当然是实话!”他苦大仇深地说:“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主子,你太凶了。”我一掌拍在他头上:“谁问你了,我是说我对王爷怎么样?”来不及抱怨自己的存在感,寒霜对上了我灼灼的目光,立即乖觉地说:“还不错,就是嘴毒了些……”“……”真的,有那么毒吗?我笑眯眯地问:“寒霜,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呢?”“实话假话?”他战战兢兢给出选项。“呃,你还是说假话好了。”“……主子和蔼可亲,是天底下最良善的主子!”我满意地坐回了原位。拉车的瘦马看起来不怎么经用,可跑起来速度惊人,想不到我犯了以貌取马的错误。寒霜连夜赶路,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给我报地名,不过我是个路痴,什么也记不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古代交通毕竟不方便,尤其是在风雨交加的晚上。这天夜里,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在离凤翔府不远的一条泥泞小道上,咱们速度惊人的马先生脚下一滑,从山坡上翻了下去。寒霜鞭子一扫,勾住了一棵小树,车子悬在了半山坡,这才避免了车毁人亡的惨剧。“主子!主子!你没事吧?”怎么叫没事?我的腿摔伤了,马兄也摔残了,原本就破旧的车驾更是散成了一堆木块。我疼得直问候嵬名皓他全家,干吗不在自己家好好呆着,非得出来祸害大宋人民。现在好了,害我在这里接受风雨的考验不说,人家马兄,可也是一条命呐——哎哟,好疼!“寒霜,你在做什么?”他将我背在身上,飞快地奔跑:“找个山洞避雨,先把血止了再说!”这荒山野岭别的不说,山洞是真的多,我们毫不费力就找到一处宽敞的洞穴,寒霜给我包好伤口,生了一堆火,直呼倒霉:“真背!翻过这座山就是凤翔了,竟然会在这里翻车!”“没有受伤的人没资格抱怨……”还有比我背的吗?幸好王爷够大方,出手就是一品香雪散,这药抹在伤口上血马上就不流了,疼痛减轻了许多。我烤了一会儿火,说:“我饿。”干粮都被雨水泡得不成形了。“我也饿。”寒霜无奈地看看外边的天气,闷了片刻,终于起身,“我去抓只山鸡什么的来填肚子好了。”临走之前,他再三嘱咐我不要乱跑。我不耐烦地点头。我脚上有伤,外面又是雨,好好的我为毛要乱跑?我催促道:“快走吧你,担心什么,我又不会凭空消失。”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太铁齿的。寒霜离开后没多久,我就感觉到脚下凉凉的,不低头看还好,一低头看就魂飞魄散:“妈呀!蛇!”“寒霜!救命!”我极力甩开那条吐着红信的长蛇,一瘸一拐地扎进雨幕里。跑了两三步,我看见不远处有微弱的火光,于是喜出望外地朝那个方向跑去。那是一小队人马,显然,对方也听见了我的呼救声。我努力地跑,努力地跑,离那队人越来越近。一个男人大喝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剑,就在那把剑要刺向我的时候,另一把剑将他拦住了。火光在雨中忽明忽灭,在半明半暗中,我看清了那个替我拦下了剑的男人。虽然现在不是yy的时候,但我还是得说,那是一个美男。他的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大,头发也比一般人要长,乌黑的长发被雨打湿,用一根绳子系着,清爽又干净,颇有几分野性美。一张脸棱角分明,用我们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男人味十足,透着几分性感,和那些个病恹恹的柔弱美少年有着本质的区别。他的睫毛很翘,上面还挂着雨珠,琉璃色的眼睛正望着我。我脚下一疼,摔倒在他面前,我讨好地笑:“你好呀,帅哥,可不可以救救我?”美男同学没有反应,他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好像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唔,我被蛇咬了,头有点昏……唉唉,该不是真的昏了吧?我怎么听见有人在高声说话,说的什么我却完全听不懂?琉璃眼美男开口说了几句话,周围又安静了下来。真昏。我感觉到脚上湿湿的,痒痒的,有热气晕上了我的皮肤。我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微微睁开眼睛,发现美男伏下身子,正在用舌头舔我的伤口。他的舌尖轻轻掠过我的伤处,抬起头来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呻吟一声。他在帮我吸毒血。“啊……”我再度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仿佛过了很久,我感觉厚厚的织物盖上了我的身体,把我包了起来。我被抱到了马上,靠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第三十三回:走了腹黑,来了鬼畜第三十二回:我躺在营帐里,听着旁边的人叽叽喳喳不知所云,嘈杂的声音让我头痛欲裂。他们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救我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进进出出的人都是腰间挎着大刀的高大男人?我沉吟一声,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挣扎着爬起来,正好和救了我的那个男人四目相对。我说:“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我这是在哪里?”站在他身边的人对他说了几句话,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出去。于是,偌大的帐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我头脑清醒的状态下,我断定,不是我耳朵有问题,而是我真的不明白他们说的话。在这大夏边境,说着奇怪的语言,身材高大,琉璃色的眼睛,耳朵上还有一个精致的耳环——看来我遇上了西夏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语言不通。随即他开口说话了:“这里是我的营地。我的名字叫李承安。”“你会说汉语?!”我没幻听呀!他的语调虽然有点生硬,但是却说得非常清楚!他点点头,问:“女人,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山里?”“我……我和家人走散了……”大概是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像个探子,所以李承安没有怀疑我,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愣了半天:“你们中原的女子都像你一样漂亮吗?”我干干地笑:“还好还好……”这时,有人恭敬地呈了一碗药上来,他把药摆在案上,向李承安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跪安。我被来人的毕恭毕敬吓了一跳,等人退下之后,我这才仔细打量李承安的服饰。和我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不一样,他的头发自然散落,前边几缕用银饰束起,垂至胸前,束发的银饰上还有一颗漂亮的夜明珠,象征着他高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