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鸥跳起来去打四十六姐快戳到鼻尖的手,终于,暴风雨中心的池渔开了口,“林鸥。”
她双唇开合,说了句不长不短的话,然而离最近的池子也没听清,更罔论四十六姐。
但看林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随后扭头就走,走得很痛快,再没回头,口中说着“疯了疯了,真是疯了”。四十六姐只当林鸥表明立场,于是高抬贵手,示意大家放她一条路。
无所作为的白色巨兽抓住机会纵身一跃,跃向众人上空。
池渔不露齿地微微一笑,似乎要用这个含蓄的有几分羞涩的笑容跟众人口中“弑母嗜血”的小恶鬼划清界限。
“我刚才听到有人说我不配当池家的家,”和林鸥怒极反笑的应激反应不同,池渔发自内心觉得好笑,“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分家协议诸位都签了名字。还有,如果老头子今天寿终正寝了,你们觉得,池家家业会落到谁手里?”
说是语惊四座倒不至于,马上有人指上方的航拍机,“这段拍下来了没有?拍下来了哦,大家看好了哦,囡囡咒爸爸,爸有个万一……跟这个人肯定分不开关系。”
不知是谁趁乱手一扬,一碗黑乎乎的腥臭液体迎头泼过去。
池渔八风不动,白色巨兽急忙上前阻挡,却抵不过急雨般袭来的或稀薄、或粘稠的液体。
十几双赤红的眼睛这才注意到巨兽,有人下意识地瑟缩后退,但更多人变本加厉地将腥臭的暗红液体泼向牠。
“黑狗血,驱邪的!”
“造孽啊造孽,池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家门不幸!”
又一眨眼,巨兽再度凭空消失。
“果然怕这个。”
“唬人的玩意儿。”
“没什么了不起的。”
……
初战告捷的众人交头接耳,传递喜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泼向巨兽的生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统统落在了自己人身上。
围着主桌的人多多少少披了红,挂了臭。
但他们很兴奋,乃至于亢奋。
因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主座同音不同字的正牌继承人也和他们一样,溅了不少生血。
对其中一些人来说,再没什么比玷污一尊可望而不可即的白玉像更让他们兴奋的了——大家都是凡夫俗子,一脚踩进污泥,谁也不比谁高贵。
更别提,生血能克制她的“邪魔歪道”。巨兽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据。
脸上黏糊糊的,抬眼瞧,尽是一张张狂喜而失智的脸。
池渔抽出餐巾纸,慢条斯理擦拭着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