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前车灯硕大的白车和眼睛如刀片狭长的司机,池渔手下用力,把行李箱推上前面平地。
无穷尽的滑道兜兜转转终到尽头,接上长长的围廊。
月亮恰从阴云露出一角,照亮整座场区。
所有建筑都建在南区。东面、南面两排和围墙齐高的六层建筑呈L形连体,北区大半空地。
入口传来喇叭声。
汽车的远光灯与月光汇合,上下包抄穿透她来时的路。无数廊桥和滑梯交错,黑影憧憧,将内部空间分割为错综复杂的立体迷宫。
确认过车灯,是那辆尾随多时的白车。
*
放在脚边的手机不停闪烁,跳出林鸥的信息,问她在哪儿,方不方便接电话,是否安全。
池渔环视到处挂着蜘蛛网的昏暗房间,窗外夜幕暗沉,不见星光。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新的一天。
但她腾不出手,遂用意念回:盘丝洞,不方便,不劳牵挂。
口哨声忽远忽近,硬底鞋跟“梆梆梆”敲打地面,恰似“阎王要你三更死,你猜现在是几更”的夺命预告。
眼神自带冷刀的杀手明显在进行杀戮前的精神折磨。
池渔在裤子上蹭掉了手心的汗。
倒不是怕眼刀男,类似状况她少年时期遇到过无数次,这位的演技浮夸有余,威吓不足。
但这是池渔第一次把自己送进完美的杀人抛尸现场。
东楼的四层到六层结构上应是用作员工宿舍,每层楼分出大大小小六十多隔间、套间。
池渔一间间看下来,中途决定了,就这间。
一门、一窗,光徒四壁。
关键是楼下一排水槽,十分适合碎尸。
种种因素相结合,组装连弩的过程中不免感到紧张,之后是兴奋。
但兴奋过后倍感无趣。
磨完箭头,池渔腾出一只手,打开手机相册。
收藏夹只有一张照片,是她六年前去墓园拍摄的江女士的墓碑。
缺乏照料的墓碑泥土斑驳,就连墓主照片也大半蒙尘。
池渔放大照片,年轻女人的面容依稀得以辨认。
她静静地看着眉眼含笑的女人,心说幸好外表继承了江女士,至少脸没池亿城那么长。
“好久不见啊……”池渔喃喃低语,但那个称呼在喉间滚动了几下,没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