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林随意,方莎莎站起身:“元意道长。”
说完攘了楼海一把,楼海也站起来,喊道:“道长。”
林随意颔首算是回应,他看了眼楼唳,楼唳就在沙发对面站着,看着像是夫妻二人在与楼唳说着什么。
“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林随意问:“是?”
“哦,是这样的。”
方莎莎说:“托您的福,安安的病情稳定下来了。不仅稳定下来,还好转了。我问了医生,如果安安继续保持这样的情况,是可以做骨髓移植手术的。”
林随意等着方莎莎继续说下去。
方莎莎道:“可是骨髓库还没有能与安安匹配的骨髓出现,我就想着……”
林随意打断道:“既然病情稳定了就好,骨髓移植也不着急,安安不才七岁么。”
“七岁半了,还有半年就八岁了,就可以做手术了。”
方莎莎纠正道。
“那不是还有半年么。”
林随意疲惫地说:“再等等骨髓库,我一直让人注意着,有合适的骨髓就会通知你们。”
方莎莎表情变了变,最后还是扯出一个笑,对林随意说:“元意道长,楼唳是可以给我们家安安骨髓移植的,我也问过医生了,未成年捐献骨髓一般对身体无害的,楼唳给安安捐献骨髓,不会影响楼唳身体的。”
林随意刚结束一场梦魇之梦,他的情绪还没完全恢复,加之坐车回来,身心俱疲。
他不想问也没力气问方莎莎为什么反悔,分明之前答应地好好的,他只想快速解决这件事,然后闭眼休息。
于是他问楼唳:“楼唳,你愿意给楼安捐献骨髓吗?”
从始至终,没有人问过楼唳的意愿。方莎莎没有问过,但她要楼唳捐骨髓。林随意也没问过,一年前他付出五百万阻止了楼唳捐献骨髓。
现在他问了,“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你的养父母走。”
他很累了,心里也似梦主一样,拉扯开一个黑洞般的口子,一种缺失感笼罩着他。
林随意甚至想,如果楼唳愿意,他不会阻止。他早知这是一场等待楼唳的一场死亡,如果楼唳自愿奔赴死亡,他便重新回到元清观里去。
楼唳瞧见林随意眼底的疲倦,他一下怕极了,怕林随意是厌倦再应付这样的烂事。
他说:“我不愿意。”
“好。”
林随意道:“你送他们离开吧,我去休息一会儿。”
所有的假象在这一刻被揭开,方莎莎应激般跳起来,她像当时在市医院大闹着让医生立刻给楼安安排手术一样,吵着闹着挡住了林随意的去路。
“为什么不让楼唳救安安?”
方莎莎不理解:“抽骨髓对楼唳没有影响。”
林随意看她一眼,本想让楼唳赶紧送客,扭脸发现楼唳被楼海拽着——当发现方莎莎跳起来时,楼唳就想去护着林随意,但他还太小,与楼海力气悬殊。
“放开我!”
楼唳挣扎着。
楼海直接捂住了楼唳的嘴。
林随意烦不胜烦,他回答方莎莎这个问题:“有影响,楼唳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既然楼唳也没有捐献骨髓的意愿,你们回去耐心等着骨髓库。”
“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方莎莎尖叫起来:“那只是可能,又不是一定会死。可安安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必须得做手术,他不做手术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