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兽医站停了下来。
陈亮明白了,这是惦记着老头儿养的那只狗——大黑。
火灾之后,一团混乱,大黑被救出来就被送走,后来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陈一墨走进兽医站,大黑躺在墙角的一张小床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她快步走进去,轻轻喊了一声,“大黑!”
原本静静躺着的大黑突然就激动起来,大声叫个不停,还从床上跃起来要朝她奔,身上的纱布掉落。
陈一墨赶紧跑过去,想要把它按回小床,却不知道怎么下手,大黑满身的毛都没了,全身涂满了烫伤膏,好几个地方都流出脓来。
可尽管这样,大黑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她身上扑,呜呜直叫,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里溢满亮亮的光泽。
陈一墨一细看,那亮亮的,分明是大黑的眼泪……
她瞬间就崩溃了,叫着“大黑”,眼泪决堤而下。
这几天她始终紧绷而僵硬,瘦小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支撑她的情绪,而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心里的痛排山倒海般将她冲垮、淹没。
抱着大黑痛哭,久久停不下来。
大黑,老头儿走了,他再也不能牵着你去市场买菜,再也不能和你一块在河堤遛弯……
大黑,此时此刻,我的痛是否只有你明白?
大黑,你还有我,你只有我了……
她哭得桑子都哑了,陈亮怎么劝都劝不住,还是兽医过来,要给大黑涂药,她才抽抽噎噎地慢慢止住。
涂药的时候,大黑特别乖,只是溃烂的皮随着兽医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每颤一下,它就呜咽一声,眼里湿润润的,明显是疼得。
陈一墨轻轻摸着它头上唯一一小块好皮安抚它,眼前浮现出老头儿的身体,烧成一块“焦炭”般的身体,眼泪噗噗直落。
大黑,老头儿已经回不来了,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留下来陪我……
大黑涂完药,乖乖呜呜一声,躺了回去,陈一墨给它盖上纱布,趴在它的小床上,眼睛红肿地看着它。
陈亮再次来劝她回家。
她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黑,好像一个眨眼,大黑就会不见了一般。
陈亮没了办法,只好劝道,“墨囡,你得回家先洗漱,换个衣服再回来,脏脏的,细菌多,对大黑也不好呢!”
陈一墨低头看看自己,这才觉得陈亮说得也对。
于是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大黑,“大黑,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的。”
可是,她刚刚站起,大黑就嗖地一下窜了起来,呜呜地叫着,来咬她的衣袖,刚涂了药的好几个伤口,一使力又渗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