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是祁陆阳一早就认准了的女人,哪怕暂时不能戳上实质性的名分、明媒正娶,他也该光明正大地将她带到人前,而不是苟苟且且地藏在家里。
说罢,祁陆阳直起腰,想去给人放好洗澡水,手却被拉住了。
半支起上半身的陆晚,正认认真真地吻着他掌心的痣。
女人低垂的睫毛一颤一颤,如蝴蝶振翅。也许还是有些害羞,可偶尔她也会鼓起勇气看向祁陆阳,生疏又躲闪的眼睛比她本人会说话许多。
男人想抓住蝴蝶,蝴蝶也在诱捕他。
&ldo;想要了?&rdo;
惊喜之色悄然飞上眉梢,祁陆阳干脆坐在床沿,任她亲了会儿。手心触感温软,他无法自拔,最终仍是硬下心肠把手抽了回来,&ldo;乖。时间紧,回来我再满足你。&rdo;
祁陆阳不想像前几天那样急色,他下意识认为,陆晚的不开心和这些有关。
直到上了车,陆晚都还陷在铺天盖地的挫败与茫然中‐‐除夕到现在,也才天而已。昨天到今天,也就是一晚上没回来而已。
陆晚还在胡思乱想,祁陆阳却很高兴,高兴得一有闲暇就空出右手来握握她的手,或是轻抚她颈后的发:&ldo;我先带你去个饭局,可能不会太好玩儿,你到时候专心吃饭就是了。吃完咱们再换个地方,我朋友过生日,得去坐一坐。&rdo;
&ldo;咱们不多待,争取早去早回,不会让你等很久的。&rdo;他又拉住她的手闻几下亲几口,身体力行地暗示着。
陆晚把手收回来:&ldo;我没有。&rdo;
明明是憋屈,偏让人听出了几分含羞带怯。
松快地大笑几声,胸中阴霾尽消的祁陆阳将油门踩实,两边楼宇飞速后退,眨眼间,轻舟已过万重山。
饭局的地点,没有故弄玄虚地设在什么四合院或者小巷子里。在市中心这家国字号饭店的地库停好车,祁陆阳领着陆晚坐电梯到了顶楼。
他们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一眼望过去,都是些年长的前辈,有男有女,却几乎没有嫩脸。
见到祁陆阳,主座戴眼镜的文气中年男士先是亲切地朝他点头示意,在看到陆晚后才神情微滞,问:&ldo;这位是……&rdo;
其他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陆晚迅速领会到,自己也许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身侧的祁陆阳收紧圈住她肩头的手,朗然道:&ldo;她叫陆晚,以后一直跟着我。今天正好带来和几位认识认识。加个人,李教授不介意吧?&rdo;
席上都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及高层。而主座那位一身学者打扮、被祁陆阳唤做&ldo;李教授&rdo;的人,虽然明面上的职位是某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实则是国家经济政策核心智囊团里的一员,李焘(音同&ldo;道&rdo;)。
这样一个本意在探明路子的所谓饭局,除了感情稳定、或者说利益不可切割的正室夫人,其他闲杂人等不会被允许带过来。
毕竟近几年因为后院起火导致的廉政新闻举不胜举,谁都不想被枕边人来个大义灭亲。
况且,之前不是有传闻祁家要第二次和林家联姻、连订婚都提上日程了么?
眼前这位……是小的?
陆晚并不知道这些。既然祁陆阳都这么说了,她便没再局促,自然大方地对着在座的人露齿一笑。
其他人还在沉默。祁陆阳直接把陆晚带到了桌前,自自然然为她拉开凳子,又示意服务员过来:&ldo;空调风调小一些。&rdo;
和蔼地看向陆晚,敏锐异常的李焘率先开口:&ldo;请问,陆小姐这个陆,是哪一个字?&rdo;
这回,祁陆阳抢了先:&ldo;我这个陆。&rdo;
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包厢里的气氛随之一松。李焘点头:&ldo;那确实是自己人。&rdo;
眼下这批人,不论男女都浸淫商场已久,他们聊政策,聊时局,聊经济形势,陆晚显然插不上话,她也没这个打算。好在饭菜可口,她筷子倒是动得勤,席间只需要保证好吃相和礼节,安静当个花瓶就行。
被众星捧月的李焘极善于打太极,面对他人或明或暗的打探,他尽量回答,最后只说:&ldo;今天李某能讲的就这些,大家随便听听,不一定对。&lso;卢卡斯批判&rso;各位都知道,所以不要再苛求或者盲从我们这些死做学问的啦,爱莫能助啊。&rdo;
趁一桌子人还在虚头巴脑地探讨,陆晚起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她迎面碰到李焘的太太,也是今天席上除了她唯二的年轻女人。
&ldo;你是叫陆晚吧?你跟的那个……小祁总,对你可真好。很少有年轻男人这么会疼女人,得好好珍惜才行。&rdo;
李太太挺着大肚子,妆容却完全不含糊,眼皮上五颜六色、亮晶晶的,年纪兴许比陆晚还小点。她人很热情,拉着就要加微信:&ldo;我们老李身边都是些老皮老脸的,我回回也聊不到一起去。难道见到同龄的,有空我约你出来喝茶啊。&rdo;
往回走,陆晚在廊上碰到了祁陆阳,还有李焘。
两人正在拐角处抽烟,小声聊着天。
&ldo;小祁总,您难为我了。预测某种状况5年内会不会发生,确实是我们经济学家分内的事。可预测它下个月或者今年会不会发生……这是赌徒做的事。&rdo;李焘还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样子,眼镜反光将漏出来的最后一点情绪都挡得严实。